你在行走。
你翻越过高山巍峨,你穿越过流水清澈。你看红过山涧的枫林,你看断了清澈的溪水。
你走了那么远。
你看了那么些大好河山。
可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
你胸怀天下,眼里却只有一个自己。
你只知道自己在行走。行走在时间的罅隙中,行走在空间的镂空里。
可你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
究竟要走多远?一滴水落下的高度?一朵云移动的距离?一块石凝聚的时间?
你不懂得。
你只是机械的行走,披散长发,赤脚伶仃。
你遇见了很多人,他们带着各种不同的表情,你觉得有趣。于是你开始有了停顿的习惯,有了停下坐在被日光晒得发烫的台阶上看来来往往的路人甲乙丙丁每个细微表情、每个细小动作的习惯。
而你沉默。
你不断揣测他们的内心,你不断模仿他们的表情。
偶尔你也会盯着开花的树发呆,会听着琐碎的声音走神,会眯着眼睛抬头看太阳,然后摸摸烫手的发顶微笑。
你贪恋咖啡的浓香,你迷恋苦丁的味道。
你和不同的人展开不同的讨论,你和相同的人着手相同的事情。
你会听旋律听到眼眶发热,你会看文字看到莫名堵心。
可你从未停下过脚步。
你被生活撕扯的支离破碎,伤痕累累,挫骨扬灰。
你被温暖然后被背叛。
你被捧在手心然后被随手丢弃。
你在被掏空,然后现实的污水腐烂你的伤。
可你倔强不流眼泪。
而你倔强不曾后悔。
于是,你仍然行走。仍然去看火树银花,去看星河璀璨。、
你仍然尝试,仍然碰壁。
仍然怀抱梦想,仍然走投无路。
你于是觉察有什么在流失。年轻时的血气方刚、野心勃勃都成了尖锐的刺,穿透肌理,痛得你生不如死,痛的你弯下腰去。
伤口结的痂成了最厚的盔甲,然而不愿停步的你,成了最尖锐的刺,刺伤的,只有自己。
你开始怀念早年时的自己,单纯没有心计。
你开始谅解,你会去尝试是因为你渴望认可,你观察他人是因为你暗暗羡慕,你喜欢热闹是因为你太不起眼。
你是病态的。
你只是病态的寂寞。
你想做到最好可不管你怎样努力总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击倒你。
你不甘放弃却无论如何拼命争取使劲抓紧你总什么都握不住。
你习惯于被给了十个巴掌再拿到糖时要笑,拿到了十块糖再被给巴掌时要怒。
你学会了忍耐,忍耐不甘心忍耐不公平,忍耐愤怒忍耐委屈忍耐难过忍耐欣喜。
你脸上再无表情。
笑,笑不出来;哭,没有眼泪。
最终,只剩下面无表情。
谁想这么憋屈?
谁想走的这么窝囊,这么小心翼翼?谁不想坦荡,谁不想磊落光明?
可是,谁能?
你长叹,似乎这一口气含尽了你骨子里的傲气和渗入血液的疲累。
你一直独身一人在行走,一个人承受了一切,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多想有这么一个人,即使只是想起便胸口发烫浑身颤栗。
可你没有。
你一直向前。
你一无所有。
你想起很多年前随手折的纸飞机,它飞的很美很高很远,最后卡在虬结的枝桠里。
不偏不倚。
不高不低。
不上不下。
一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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