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过儿时熟悉的路,一些记忆的碎片又打破了思绪的平静。
树木还是那样葱郁,水泥路和石子路也没改变模样,偶尔仍有几只麻雀打闹,地上还有可爱的小鼠从路的这边飞速窜到那边的草丛,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最后一次从这条路走过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学乘公车去奶奶家,那时只模糊地知道这是从外婆家到奶奶家的必经之路,也是最短的路。那时总是那么渴望能快点飞到奶奶家和弟弟妹妹一起玩耍,而又在意犹未尽的时候踏着路上的石头敲开外婆家已关闭的大门,然后是一阵嘘寒问暖,那时的游戏已不复记忆,那时关怀的话语也不再清晰,但在天明时的渴望与天黑时的失望却至今仍深刻地印在心里,什么都可以望了,就只有那份感觉怎么也忘不了。
它们在摇曳的枝条舞蹈的姿态中复苏了,同样的路,同样的感受,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感悟,一切似乎别有韵味。记得有一次在我急切地催促下,爸爸妈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我去奶奶家,不小心一个装苹果的袋子破了,而我们正在上坡,全家集体出动,以飞一般的速度追逐,捡了这个又漏了那个,这么忙来忙去,最终还是在坡子下面才全部捡到,全家却忙得不亦乐乎。那时视时间最珍贵的我也开心地笑了,要快非过大桥的催促也忘到九霄云外,原来一个孩子这么容易满足,简单的小幸福便是快乐的大天堂。
还有一次我不想上山,嫌累,便蹲在地上赖着不走,一定要用小时侯经常玩的那种方法才肯上去——一种极其偷懒的方法;要爸爸妈妈一个人拉我一只手,我只用将两脚抬起,他们便快速跑起来,而我就如在空中行走一般。当然这一切都是一个孩子眼中的刺激与快乐,在他们心中什么都是那么完美,似乎空中走步这样轻松的事情真的天天发生,而且还一直沉沦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不付出就轻而易举地获得,真是天真得可笑,殊不知这样无邪的笑是建立在父母的双手托起一个沉重的生命的基础之上的,而孩子却认为理所当然。她在每一次提出的无理要求被十分合理的理由拒绝后,噘起小嘴满脸的不高兴,却又在可以吃一根冰棒的许诺下笑得火树银花的灿烂。孩子真是个可爱又奇怪的生物,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又何必捉摸透呢?孩子什么都不明白,于是纯真的笑了,我们也因为他笑了而被童真所感染,那种开心的境界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打破。直到有一天我那无理的要求再次得到满足,正笑得灿烂的时候,妈妈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爸爸揉着胳膊说“你长大了,我们俩都抬不动你了!”然后开着玩笑说我又长胖了,一家人嬉闹得让人羡慕。然而那时幼稚和懵懂的我心中却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惆怅,确实是惆怅,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只隐约感到一丝灰色的光照在原本五彩缤纷的净土上,但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简单地直白地明白我的这种要求有些无理了。现在想来爸爸那句话是那么正确,我确实长大了,他们俩的双手再强壮也有衰老的时候,而我也一天天健壮起来,甚至总有一天我还要搀扶着他们走过夕阳,着少我需要学会脱开他们的手,即使在累的时候也要自己走,毕竟路是自己的,而父母也是会累的,那时认为的理所当然竟是这样的不负责任,一副天塌下来也有人扛的轻松注定只定格于那特定的纯真年代。
在天黑后回来的路上也有许多的故事,但这些故事多少带有一点灰暗的色彩。因为在一个孩子眼里没有黑夜,而太阳落山的时候是最揪心的,我从小就不喜欢黑夜,并不是因为害怕鬼和大灰狼——我似乎不太相信那些,而且坚信即使有也不会伤害我这个乖孩子。但是我看到星星月亮就觉得世上万物都入睡了,孤独是可怕的恶魔,会吞噬我的快乐,我的光明。事实也确实如此,我美妙的童年并不短暂,却在难得的时光中藏匿了阴郁的情愫,在黑夜中我总有莫名的不舒服涌上心头。唯一能环节真状的是一个特别的方式——学习。当我看着路灯投下的黑影而不开心时,爸爸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会产生黑硬吗?我迷惑地摇摇头,然后是并不太清晰的科学解释,当然我也只听得半懂不懂的,但是至少这让我不再不快乐,甚至埋下了对学习科学知识的兴趣的种子。也许它会发芽、会开花、会结果,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确实是个治疗阴郁的好办法,事实证明至今很有效。给你一个目标,给你一种生活模式,在累得不想思考的时候就走进别人设计的难题,然后用心解答出来。其实能否解答出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走出了自己的思维陷阱而走进了别人的套路,这就够了,自己的陷阱难爬出来,而别人的陷阱随时可以选择退出游戏。
想着走着,不觉来到了三岔路口,三条路都可以走出去,各有特色,而且三条都是再熟悉不过的路。然而那一瞬间我的大脑近乎空白,我赶忙闭上眼,搜寻记忆库中的线索,心静下来,眼睛睁开,三条路清晰了,而且还记起了哪条是上山走的,哪条是下山走的,哪条很少走是什么原因,那时还可笑的理直气壮地宣布,这条路是上次走过的,这次走这条,然后带领着我的部队按我的指令行进。那种独一无二的地位只存在于那个时期,也只珍贵于那个时期。
其中有一条道是石阶,每层有不同的石块拼接而成。在红砖色的石阶层,我总要找出一块最平整最光滑的石头走,如果一层都没有好的,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块比较好的,但是我清晰地记得每到这时我都犹豫了一下才做出决定,因为在孩子心中永远相信世界是完美的,什么都有最好的,自己拥有的和要拥有的都是第一的完美,可惜世上不只一个孩子,却只有一个第一,怎么也分散不来,但是有这样美好的想法又何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他们是快乐的,但这真的是好事吗?他们还是脆弱的。
如今又来到这里,我似乎没有做出认为选择,随机走在自己的轨道上,不知是失去了敏感变得麻木,还是经历了些事而不再在意小的瑕疵。无论是哪一种,我终究是变得不再那么较真了,我学会了收敛,我学会了忽略,然而我还没有忘记思索,没有学会忘却,而让这两列巨波常常冲击那颗本不安稳的心,也许总有一天会习惯,也许总有一天会改变,也许这些无常的东西会伴随着我的每一个脚步,在心跳节律的改变中改变。但是有些是永恒的,就像这条儿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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