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是自然界的一种金属,因其本就稀少,且冶炼工序复杂,故弥足珍贵。所以一开始就充当了一般等价物的功能,作为物物交换的媒介,来衡量其他物件的价值。又有人把其收藏起来,更有甚者,深埋地下留给子孙。自从纸币出现,并同黄金脱钩后,用纸币标价的黄金赶不上货币的扩张,黄金就越涨越高,有人断言今年要突破2300美元每盎司。
黄金是宝贵的,但不能脱离人,比黄金更贵重 的是青春和幸福,而青春和快乐都不能脱离人而单独存在。秋娘有诗:“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李白亦有诗:“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去还复来”,可见少年时的把酒尽欢更比黄金值得珍惜。
玉也来自天地间,只是一种石头。因其美观稀少,再加上能工巧匠的琢磨,融入了艺术价值;古时常为王侯将相所有,又融入了特定时期的历史文化价值。这三个价值加在一起,就不可衡量了,故而,“黄金有价玉无价”。其实玉是有价的,有交换自然就会有价格,玉店里更是明码标价。但就算是一块原石,无论是籽料还是山料,亦或是山流水,没有一块是相同的,个人喜好不同,所以还讲求个缘分,你买的那块玉只属于你,跟你有缘,就像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情人眼里出西施,千金难买美人笑,这个价值也没法衡量了。
若把黄金镶嵌在玉石之上,金镶玉又该怎么衡量呢?
最有名的玉莫过于由和氏璧雕刻成的传国玉玺,他是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权力象征,更是历代帝王受命于天的公章。多少刀光剑影诸侯争霸,都围绕着这块玉玺。西汉末年王莽篡位,皇后一怒摔去玉玺一角,王莽急命玉工用黄金补上了那一角,这就是有名的“金镶玉”的来源。所谓“有钱难买金镶玉”,难以买到的是“金镶玉”所代表的尊贵的权利地位。青铜器之后是黄金玉石,都是作为国之重器,不是普通人能随便拥有的。《左传·襄公五年》说“无藏金玉,无重器备。”玉器还要作为陪葬品随逝去的诸侯一起深埋地下。而现在,金镶玉在玉店里有的是,却是可以买到的。
若仅仅把黄金和玉石理解为物质财富,那都会像水一样流动,老子有云:“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可见,财富和权利都是流动的。但黄金和玉石背后还有文化内涵,那就是物质背后的精神文化属性。古人云:富可敌国不为贵,流落街头不为贱,人之贵贱在行为之美恶。而来判断行为的标准就是社会的价值观,是一种社会的精神美德。而玉石就承载了这样的美德,所谓“君子佩玉”,玉的温润细腻,玉的含蓄剔透,都和谦谦君子不可分离。《礼记》里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说法。
有的人不惜性命来获取千金,却还有人不惜千金去求得自己心仪的宝玉,买回来像金屋藏娇一样窃窃自喜。每天玉不离身,人不离玉,用手把玩着,用肌肤之亲温养着,玉石中的微量元素和身体实现了交换,身体健康的时候人养玉,生病了玉养人。
黄金代表物质财富,玉石承载精神财富,《红楼梦》里的金玉良缘就用来比喻物质与精神相融合的最佳姻缘。“金镶玉”也在五代十国战乱之后不知所终,后来的金镶玉就没有了问鼎天下的内涵,承载了物质与精神双富足的高尚境界。这样说来,“有钱难买金镶玉”又是对的。那么佩戴金银就不对了,有句话叫“好女不戴金”,一个以黄金来掩盖和表达的人都是可耻的,因为黄金只有物质财富属性。
如此说来,确实是“有钱难买金镶玉”。古语有云:君子佩玉,小人藏刀,凡人藏钱,富人藏宝,雅人藏书。不论拥有什么,收藏什么,亦或是佩戴什么,都是在表达和掩饰着什么,在防范或宣泄着什么。得道之人超越了有无,不需要表达和掩饰,也就不需要收藏和佩戴什么,既然都是漂泊不定浮云,那么人作为云间的一粒浮沉,何不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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