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忙碌的生活过久了,轻松倒难以适应.窝在家里无聊,郁闷,于是背起行囊,踏上火车去远方打工,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地理的终点站是长沙,人生的终点站是成功.
(一)
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来回穿梭,除了行人,最多的便是广告.几乎每家门前都贴着许多广告,比如,招聘,促销,转让门面.让我应接不暇.左顾右盼,俨然一个刚进城的孩子.有时候对面走来一位衣着得体的先生,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掏出一张五颜六色的广告,大吹特吹,唾沫星子乱飞,听得我直楞楞的.终于演讲结束,他便低声下气地问我:"帅哥,你要吗?"我摇了摇头.他差点没气死,怒目圆张地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是可惜了他的变脸天赋.我循着广告,一家一家地问,然后从一家家店里走出来.纵然如此,我仍有坚定的信念.屡败屡战,终有一天会胜利.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眯着眼睛看了看无法逼视的太阳,我咽了咽口水,真想有个鸡蛋.要是有个鸡蛋,绝对能在太阳底下"煎"熟.汗水像蚯蚓一样爬满整个脸部,然后又争先恐后地往下钻.狗改不了吃屎,蚯蚓改不了钻地.可我不是地 啊!哦,对了,其实它也不是蚯蚓.于是我掏出一张雪白的纸巾,这已经是今天第九包了.闻了闻,幽香怡人,要不是遇到这可恶的太阳,涩涩的汗水,我可绝不愿玷污了它的清白.
在外面奔波了三天,结果毫无所获.虽然太阳仍然热情不减,可我却奄奄一息了.要是我有太阳十分之一的能量,我要比太阳更热情,让地球的黑夜也变白昼,使月亮光荣退休,告老还乡.往床上一倒,随便抽出一张报纸,仔细地寻找招聘广告,然后电话求职.有了它,以后我就懒得出门了.这报纸还真是考虑得周到,解决了许多的烦恼.早知道就省下了一堆纸巾.
大城市就是好啊!一元钱就能游遍大半个城市.公交车规规矩矩地停在候车台."嚓"的一声,车门开了.我随着队伍走上汽车,摸摸口袋掏出一张一元纸币塞进收银箱.突然一个念头在我心中升起.这个世界没有了纸又会是什么样?
(二)
汽车在烈烈红日下行驶.车内鸦雀无声,仿佛炎热耗尽了人们的能量,剩下的只是机械的身体,毫无生气.车窗洞开,乘客们一个个都往车窗挤,也不怕紫外线照得太多激活体内的原癌基因,导致致命的癌症?最不耐烦的便是汽车时走时停,车子一停,风也消失了,车内又是一阵骚动.然后又进来几个浑身冒着热气,散发着汗臭的人.车内的人就更是难过了.殊不知车外的人想车停,车外的人想车行.车外的人要进来,车内的人想出去.前门进,后门出.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这个叫烦,那个叫烦,谁都不知道司机更烦!
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工作。老板让我亲自到公司去一趟。我怀着一腔热血,十分激动来到这个纯净水公司。老板一见我就乐呵呵地说:“不错,小伙子高高大大,强壮有力,绝对能胜任这个送水的工作。你先填份表格,然后做个自我介绍。”我像祈祷上帝一样怀着十二分的虔诚将表格填完,然后清清嗓子,开始了滔滔不绝,抑扬顿挫的自我介绍。最后老板点点头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腼腆地笑了笑。临出门的时候,老板叫住了我,问了问,“你要自备自行车,知道吗?”我当场晕倒。
走在大街上,眼前密密麻麻的车子像阴沟里五颜六色的垃圾,随水飘荡。这个偌大的城市哪天离开了汽车便像阴沟里失去了活水,肮脏的垃圾便无处可去,拥塞在一起,发霉,发臭。
(三)
走在太阳底下,坐在公交车中,无时无刻年感到口渴。一仰脖子,猛灌几口纯净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不安分地从皮肤上各个毛孔中抬出头来。然后大摇大摆地在全身游逛。简直是乡巴佬进城。照这样的速度循环下去,那可怜的淡水资源就只能流出涩涩的眼泪了,那眼泪中恐怕也含有几分无机盐吧!我终于了解计划生育的作用了,少一个人就要少浪费多少淡水啊!
奔波了 一天,满身臭汗。日落西山,夜幕降临的时候,便提着一只桶到公共水龙头上去洗澡。临时住处没有水源,幸好,门前就有一个水龙头。读了十几年书,什么都没学到,倒学会了难为情。穿条短裤,还躲躲藏藏生怕别人看见了。于是选择黑夜洗澡,就是不幸被别人看见了,也不至于将那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表情露出来。这时候倒好象黑夜洗澡不是怕被别人瞧见了那赤裸的身体,而是怕别人看见了自己的难为情。可悲啊,就连那些袒胸露背的女人也不如。她们不但露了,还敢镇定若地在大街上行走,何等英勇!一桶水下来,冲走了全身的污浊,降低了难耐的热气,也将连日来仅存的一点点信心淋得像只落汤鸡似的。
这水真是好东西。孕育了生命,延续着生命,也能结束生命!
(四)
出门几天,什么都没变,就像这职业没变一样,仍然是无业游民,然而变得最快的却是那种处世态度。电话里一口一个“经理”,“老板”;出门后一口一声“对不起”,“谢谢”。就算是个擦皮鞋的也挨上去尊敬地叫声“老板”,就算是别人踩了自己一脚,仍然满脸歉意地说声‘对不起“,立即浇灭对方的怒火。这种人前人后,点头哈腰的形象,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总是装出一副清高自负,大义凛然的样子,时而批评这个没有骨气,时而指责那个世俗虚伪,到最后这些自己曾深恶痛绝的东西全部都集中到了我自己的身上。这戏剧性的变化,真叫人苦笑不得!
社会就是个大酱缸,随你曾经多么清高,高洁,一入其中便满身污浊。然而,只是”满身”罢了,只要你满心仍是不屈不挠地坚持高洁的本性,社会再怎么污浊也不能给你抹半点黑。所以我以亲身的经历奉劝大家一句:入世之前必先学好一个“人”字。它不但包涵着坚韧的毅力,吃苦耐劳的精神,更包涵了为人处世的态度,以及身体力行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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