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隶属的这个城市,小城市不断萌发出新的才华横溢的艺术人才,尤其是文字工作的作家,我会嫉妒、内疚、感叹,自省和奋发吗?我被那些真诚、美好、善良和魅力一个又一个打动,却忘记自己也应该用真诚去塑造,去告慰已经失去的青春和岁月,自己的灵魂。而眼下,天空暗淡,没有风云,面前和左右,没有令人欣慰的文章和情怀,一切仿佛停留在这些生活的外面,只能观望着别人的情怀和塑造,不能登上舞台公演共荣。
一天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这种莫名纠缠的情绪,四处拥挤堵塞,忽然生产出酒意,心内燃起烈火炙烤着我的肺腑,催我出发,寻找朋友一块儿饮酒纵情。在此之前,我常常可以把握交际的分寸,而现在,“与何人来往相交谈?”思忖几回,终于拨通一个电话,询问情形。在此之后,我应该把饭菜弄好,供妻儿享用,不再妻子劳力费神,也算我一个人出去,剩余他们在家而补偿的职责义务吧。今天晚饭,我为他们准备了汤圆和一道烧鱼,萝卜炖玉兰片,另加一碟咸菜,不知如何,是否满意?天愈来愈黑,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纸面上散出奇异的银白,妻儿尚未回来。
冰箱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啦,只剩几个汤圆,一些碎肉和我做的荤馅儿,我匆忙在我们狭小的房间和改成厨房的凉台间往返。我看到那些时光之间,一个将近中年的男人,在寒素的卧室也是客厅,在凉台也是厨房的简陋家居之间,来去往返。在不久的将来,那个行动敏捷的身影,将不会出现在这里,将在另外的地方现身,再过几十年之后,这个城市的街道和另外的家园,将彻底消失我的身影,留下一些足迹,或者一些创造,难道会在另外的情愫和另外的载体中,显示我的声音和我的身影?
离家而出,等待朋友。回首之间,不远之处,看那经过了又一寒冬的苍松,已经微泛绿意,露出新鲜的苗头,远处那记忆中的操场,也已经淡淡萌发不易为人察觉的新绿。一个人站在松下,渐长渐添白发的双鬓,是我如此想到将来,还有自己的现在。这样的场景将一去不复返了吗?我和那些曾经的同事,在数年之前是怎样站在那些夹竹桃的旁边,那旺盛成长的常常开满桃色红花的夹竹桃?那些淡淡的真诚的开心的笑语已经落地,有的人已经魂归故里,比如热情爽朗的老黄,有的人已经解甲归田,比如老徐。当然亦有风生水起,二十岁的校长,三十岁的县长,年轻的作家,都在我们的身旁自豪的成长。
我在这样一棵苍劲而依然萌发着新芽的松树下,在这一棵年年如是人不同的苍松下,等待朋友的到来,等待一顿纵情的酒宴为我们打开。这是“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吗?”一顿家人的晚饭、简陋的房屋是我的职责和义务吗?那是些什么样的职责和义务?我此松下之客,只能写下如此斑驳的文字,一段冉冉上升的青烟的思绪,而也许,正有料峭的早春的风,正于青萍之末,从远处生发而起,悄然吹来,不知是为此到来,还是仅仅经过,吹散它,吹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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