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一样深啊,梦一样美,如情似梦月夜沱江的水。
夕阳西下,继而赶上来的是一轮明月,此般青景总牵缠着人们的心怀。黄昏时分,我从沱江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迈着江水一样平缓的脚步,眼静静地看着沱江的水,和着月色度过了一个美轮美奂的月夜。
当夜色拉下帷幕,沱江之水犹如暮归少女伫立在晚风中那婀娜的丝练,轻盈而带动;当月色洒下一片银辉,沱江之水仿佛古典深闭闺房的女子初出门庐时浮动的红晕,羞涩而情动;当江岸旁霓虹闪烁,沱江之水宛若花样年华的淑女温热的舞姿,美妙而生动。沱江的水,灵动在少女秋波上,灵动在月夜清潭下,灵动在月夜流荧处。
江岸两旁的游观者沉凝着一江随风浮动的清波与绿水,夜色、月光和霓虹交相辉映,辨不清那水是一江绿水,还是一面水镜反射着淡漠的红晕,但一点可以清晰,一定是清波,因为偶有泠风似亲切的母亲对熟睡的儿子的轻抚,江水也不免温馨地安睡在大地母亲温存的怀抱里,时而鼾声连连,时而静若处子。
夜是幽谧的,月与流光是空灵的,岸旁的人儿也是明净的,处在这灵动而美妙的境地里,难道还有谁否认眼前的一汪江水是清波吗?望着江水的柔波,不免会自地吟哦“月夜清潭,波心涟漪”,各自在那柔波里寻觅自己月夜心中的伊人,做着如云朵一样轻盈的梦,驾着一叶扁舟于清潭中悠游摇曳,与伊人对语,嬉戏。此时此刻的月夜沱江水,难道不情深梦美吗?
景美往往孕育着人文之美,同时,人文之美又带动着景美。正所谓,景因人传,人因景传,两相帮衬,俱著声名。如情似梦月夜沱江的水,浸润着张大千美妙的诗画,他的诗画也使沱江之水更著灵性。
曾几何时,大千的诗画让沱江之水披上了一件灵动的神秘面纱。一晚月之夜,他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般闲暇望向窗棂外,惊喜一片,“真真是月色无尘,江水幽灵,好不光景”,顿时趁着月夜独自徘徊在沱江一岸。那时没有流光溢彩的霓虹闪烁,没有江边长长的栈道横亘,没有如眸前之水清净的人儿。但,那晚有着同今日如情似梦月夜沱江的水,只是少了二十一世纪女子温热的舞姿。
他缓缓地迈着脚步行到江边,如电光火石般转捩着角色,画家成渔父,“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一缨一足间显尽大千的仙风与道骨。他的情迷梦醉,沱江之水默默地收掘于清潭底,等待有缘人来取那最清最净的一瓢,换那千年幽梦。
江水不停地流动,大千的情梦不断地浮动。俯下身子用那双写诗作画的纤细的手掘起一捧如情似梦月夜沱江的水,放在心湖,任它轻漾与镜平。婵娟似乎在大千的情梦里感染,径自羞答答起来,撤下银辉的光环,暗自躲去悠然缥缈的白云仙子的怀中,不与人见。
心隙敏锐的张大千,不喜这般留下一点儿残缺的月夜沱江之水的美妙,也径自踱步往返家中去了。一张方桌,一沓宣纸,一支画笔,他心湖的一洼美妙的如情似梦月夜沱江水轻轻柔柔地浮动于画纸中,再两三笔一挥,一首灵动的诗跳跃在图画里,定格他对沱江之水的情深梦美。
沱江之水于大千的情梦里浮动千年,大千在沱江之水的情深梦美中飘逸千年。
待千年,我仍怜如情似梦月夜沱江的水,哪怕江水浸湿我步履,风吹散我衣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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