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梦和夜梦里,我在锻意写作,在字词里寻觅;在黑暗的沙滩上拾贝造句。怅然若失的情绪,正如醒时的肌体酸痛,好久才渐渐消失。
午梦和夜梦里,我碰到了那个可鄙又可怜的男人,冷漠的走开走来的,让我久久难堪久久酸痛的一个人,我道义上的责任,我儿时的曾经的父亲,我矛盾着,已经失去了道义和不相信血缘上的可鄙的那人。
我愿报答我的亲人:那深沉而幽闭的灵魂,要报答儿时的阳光,儿时的春晖;我在风里忧伤的飘动,踩着黄尘,站在褐色的大地上,轻轻地永恒地感激流云的示意和倾洒长久不息永在血液心底的春霖,回味着他们的音容和笑语,那草檐底下的节日,陋床之上的儿戏。这些童年时期的碎片,在故乡的荒原上草一样飘摇。
我站在梦的边沿,我在这个城市新筑的殡葬处,看黑色的人群,白色的鲜花,白色的目光和白色的风尘,那褐色肃穆的人群和灵柩一侧哭泣的弱草,那身缠孝布的的悲痛和眼泪;我几乎要放开我搀扶的老人,向前跨上几步去搀扶跪倒的亡灵的长子。我想走过去,在他泪泗涕流哽咽难言的答词里去安抚他,去扶他的肩膀,他飘摇着像白色的草叶。
在亡者一侧的世界里,飘荡着亲草们的叶片和风中的悲音;在亡灵一侧的世界里,一直飘荡着三春的细雨和三春的光辉。在我梦的一侧,所有的悼者,都在这阳光和雨露和黑暗的世界里,可以回顾到自己的春天和光雨,自己草叶的飘摇,自家草儿柔软的叙言流语。这白色的草的世界和黑色的深沉情绪。
午梦和夜梦里,近一年来,我已再未见到我的母亲,我只是一次次看到阳光和混乱的浊世间,看到的总是将要受伤害的儿子,总是将要丢失掉我的依靠,儿子,我生命的依靠和延续。我儿时的父母,也常常梦到那稚嫩的风尘中的草的软弱吗?草的飘摇和草的夭折?那个男人会梦到是谁和自己一道害掉了自己的前妻?谁使他终于失去了成年后的两个儿子?他破碎掉一块儿草地、更辟仿佛烂漫的另个家园?
这殡仪祭奠悼亡追忆的仪式上,那白色的群众,可否都知道草,都知道春天的光辉和夏季的夜雨,那大地的呵护?在你庸碌的生活中,你可否记得草根的苦涩;在你匆忙的奔波中,庙堂之上的阳光,家室之中的土壤,那日渐衰老的身影和默默无言的朝露和暮霭?
在我午梦和夜梦的边沿,在我锻意炼句的河边,我看到漫地连天的异样色彩的草,在风尘中悲伤地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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