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狗的尊严

文/邓毅林

    小灰在进我们家的时候才3个月，记得那时候，它很小，而且很怕生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嵌在毛茸茸的脸上，显得可怜而又可爱。当它的主人将它放在我家门口的地板上时，它在那里蹲着，不时地往四处看，似乎是在看它的新家。

    我怕它饿着了，就去为它准备食物，当我用猪食瓢盛饭给它时，它埋着头在那里，连看都不看那白米饭和两块肉。我以为它是念家和它的亲人了，就把饭放在它的身旁，等它想吃的时候再吃。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它还在原地躺着，瓢里的饭和肉丝毫没有被动过，我心里犯疑了，天底下还有不吃白米饭和肉的狗，真的是奇了怪了。饭冷了，我重新给它弄了一碗，并用我们平时用的铁饭碗给它盛上，当我将饭端在它的身边时，奇迹发生了，它前脚爬在我的手上，并用嘴像吸奶一样地吸舔着我的手指，眼里充满着温顺和幸福的目光，我轻轻地把饭放在了地上，它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的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我蹲在它的旁边，看着这条幼小的生命，它不时地抬头看看我，似乎是在对我说：“主人，很好吃，谢谢你！”我对它点了点头，快吃吧，小灰，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它埋着头一直把饭吃完，用前脚擦了擦嘴上的饭，并将铁碗端在了我的脚前。从那以后，那个碗就是它的专用餐具，并且每用一次要洗一次。

    我以为，它吃完饭会站起来跑玩，但是，它还是在原地不愿离开。我走到它身边，轻轻地将它抱起，让它站立，它站了起来，但是有一条后腿始终不着地，当我问到那家卖狗的人是怎么回事时，人家告诉我说，小灰在1个月的时候被石头砸伤，小腿瘸了。这时，我才明白小灰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站起来，它怕我们看到它那缺陷的身体。它用期盼和乞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说什么，我轻轻地摸着它的腿，嘴里说道：疼么，它似乎懂得我说的话，动了动那条腿，它在告诉我：不疼了。我把它抱在怀里，摸着它的头，它在温暖中渐渐睡着了。

    从那以后，它便自信地活跃起来了，每当我回家，它都会在原地等我，无论是下雨还是刮风。

    一年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离开了家，我每年仅回家几次，当我每次回去，都看到它眼角挂满了残留的泪迹，我能感到，我不在家的日子，那个守在门口蹲立的样子，那种一次次的等待而没有实现的失落感。我热了水，从头到脚帮它清洗了几遍，洗掉它身上的跳蚤和尘土。但我又不得不离开，它再次跑来抱住我的脚，久久不肯松开，我放下行李，双手抱住它的头，对它说：“小灰，等我，我还会回来”。它轻轻松开脚，并送我翻过几条沟，直到我叫它回去，它才站在那里看着我消失在另一个山头。

    过了半年，我接到家人电话，说他们将小灰卖了。我当时惊呆了，他们的理由是小灰伤着别人了，我问为什么会伤别人的，它一直很乖，怎么可能？说是有人去拉它那只残废的腿。我听了以后，马上就明白了，因为它最恨别人去动它的那只腿，除了我。当我要求用双倍的钱买回来时，他们给了我一句痛斥心扉的话：“收狗的人是外地人”，而且已时隔一个多星期了。那一年，每每看到狗，我就在烦恼、牵挂、担心、回忆和伤痛中度过。

    此刻，小灰是死还是活着？

    此刻，我想说：朋友，动物也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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