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桥人的记性是从夏天“风凉簌簌、爿门阁阁”的夜话里开始的。
每次坐在门板上乘风凉,伯父总讲会起70年前从河水里把他救起来的周叔公。那是解放初,7、8岁的伯父在太平桥上扑捉流萤,不小心跌入东横河,从此一生没有学会游泳。太祖母叮嘱他,救命之恩不能忘,等老人年纪大时要常去看望,百年时莫忘要送花圈。周叔公身体一直很好。现在想来,与其说是伯父叨念祖母的叮嘱,不如说是教育我们要有感恩之心。
伯父在退休后写过一篇文章,我过目不忘:“我们家小孩多,家庭经济负担重,我们几个兄妹,自小就学会了穿针引线,放学回家帮祖母缝袜子。祖母开了个“洋袜店”,帮人家加工袜子,我们就帮大人们把摇好的袜子,脚尖那里缝起来。街上供销社有个废品收购站,弟兄几个拎上篮子,外出拣破烂,小弟那时才五六岁。完整的牙膏皮3分钱一个,缺损的只值2分,碎玻璃3分钱一斤……”。
我看后专门送给兄弟们看,年轻人对长辈们的“小气”举动有了感悟,尤其对祖母每次喝完粥要用手指“刮”一下、放进嘴里舔掉的动作懂了滋味……我知道,那是长辈教育我们记住苦难,身在福中要知福。
解放战争时期,渡江干部陈治平在金童桥战斗期间受到王家老夫妻的照料关心,几十年恩来愿往,文革期间不顾风险从无锡专程来为老人送终,和王家子女们亲如一家。86岁的他至今还思念金童桥双牌村有父母一样的恩、弟兄一样的情。
金童桥街上原有座东平庙。东平庙里的东平菩萨,个子不高,面孔黝黑,其貌不扬,但香火旺盛。传说当年是东平菩萨为了灭蝗救稼,身殉火海,金童桥人忘不了他,于是立庙供奉。
家乡也出过“败相”。稍年长一点的金童人,都忘不了1958年政府大兴水利,当时弄权的干部,因一己私利,改动东横河拓宽方向,致使百年古镇金童桥遭到了毁灭性的重创。条石铺的小街没有了,小桥流水没有了,小巷、码头没有了,破落的小街淹没在座座小山包似的泥海中。小孩子就在那泥山泥海中玩耍……. 这个毁掉了半个金童桥的干部,受到万人唾骂,无颜见江东父老,50年远遁他乡,客死新疆。
新的金童桥设施如何完善?是完善生活设施、服务群众百姓,还是“只要羊卵子,不顾羊性命”,大家拭目以待。
恍惚间,秉笔直书的齐太史兄弟、春秋笔法的孔老夫子赫然眼前。老人们说的,不要气,只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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