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这回事,就是一件既费心又费神的事,但即使这样,我依然乐此不疲地搭上自己的时间,再费时间的去费心又费神。很可耻的,像是在推销自己的悲伤,喜悦,困惑,痛心疾首。总觉得,读一个人的文字,即使作者没有在叙述自己,也可以窥视到作者的心。这并不难,文随情出。所以从前习惯做的一件事就是,写给自己。没有人喜欢被人窥视,我也一样。但我忘记了,在这里,窥视有另一种叫法,叫做读懂。
——写给我的朋友
{离开}
须臾。一天,一分,一秒。
上课,朋友忽然问清明打算去哪里。随便翻翻根本没有打开的书,没有抬头,摩挲着头发,淡淡地说,哦,没打算哦。
“咦?前段时间好像听你说想去南京来着。”
手突然被什么触碰了一下,像是抽搐。应该是说过想去南京吧。为什么呢?不太记得。后来为什么又不想去了?也不太记得,印象中好像是南京?婺源?武汉?总之,应该是三心二意吧。
曾经想过很多次,独自旅行。以这种方式,突然决定,突然离开,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认识陌生的朋友。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却有一个这么不靠谱甚至从来不觉得愧疚的女儿。总觉得,人各有志。
从南昌到南京的火车上,不同于寒暑假。周围大多是已工作的人。带着耳机,伴随着草帽海贼团们渡过这漫长的车程。恍惚中,听到邻座跟对面座的两位叔叔在因为什么产生了口舌。本是不愿再听,用耳机重重的与外界隔开来,但忽然又想起自己的位置就在他们之间,万一……,然后……,殃及无辜。下意识地按下暂停键,去听来龙去脉。原来是关于“凭真本事”跟“有关系更好走”的问题。
“你真有能力怎么样?没有关系。根本没有得到别人认可的机会”。
“呦!瞧您这话说的,好像有了关系就跟铁饭碗似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公司那些实习生,试用期三个月,能力强的直接编制,没能力的管你是谁的孙子,照样滚蛋”
哦,又是一个类似的论题。什么是真命题,什么是伪命题?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就像是漂亮女人跟心灵美的女人。你首先得漂亮,就算你不漂亮,也要把自己弄得让人觉得舒服,这样才拿到了被人理解,被人发现你心灵美的入场券。至于心灵美还是脸蛋美哪个更重要,这个问题其实是无需讨论的。有了入场券,却没有可供欣赏的美丽,也是枉然。
{沿途}
恍惚中好像出现了江面。天空逐渐不太吝啬地出现了水晶般透明的蓝,不矫情,不掩饰,接替了暗灰。忽然有人说,南京到了。慢慢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火车依旧在自己的轨道稳稳地行驶,嗯,它没有出轨。周围没有人像电影里面旅行者们看到美国自由女神像后热情激动地高呼:“America,
here I
come.”,取而代之的是,“呃,终于到了,硬座累死人了。”没有因为周围的兴奋或是不幸改变什么。睡了一个晚上,窸窣地站起来,慢慢的活动开了手脚,收拾好东西,走出出站口。遇到位老奶奶马上买了份地图,一边吃饭一边计划第一天的行程。
鸡鸣寺的祠堂,第一站。里面有很多纸片样的往生者的灵位。任何生命都将终结,只是迟早的问题。我们无法从一张照片看到往生者的生前。只是,我会猜想,这样的面容下,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度一切苦厄”,如是说,生前已已矣,死后终安宁。这便是生命的终结。无数的照片,除了天花板跟地面,所有地方都是照片。有一片应该是非正常死亡的人。“爱子某某某”、“爱妹某某某”、“爱妻某某某”,都是些年轻的生命。有几位生前应该还是容貌姣好的美丽女子,秀气白净的书生。快到尽头出现了一张唯一的彩色照片。是个日本女人,叫做北岛幸子,约摸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乌黑如绸的微卷发,像是王琦瑶生活的那个年代上海女人的发型。口若朱丹,目如清泉。应该是位温柔的女人吧,我想。祭奠人是她的丈夫,叫做北岛什么,不知那位不到中年便丧妻的人会有多痛苦。朋友说,南京人到现在都不欢迎日本人,南京所有的高校都没有日本留学生,没有谁规定,但也没有哪个学校招收。那为什么佛堂里还有日本人的灵位?佛曰宽容,佛曰行善,佛曰缅怀。或许是吧。
对不起,我无法宽容。不知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出了日本侵华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我想,我是不能来这种地方的,有一个词语叫做,感同身受。
出口处写着“可以原谅,不可忘记”,警示人们不要忘记这段令全中国人民痛苦的黑暗日子。对不起,我不宽容,无法原谅。那段历史里日本像禽兽像恶魔一样的战犯,对不起,无法原谅!
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公交,不知是耳后的晕车贴没有了效果还是刚刚压抑过了,总是觉得窗外的阳光太刺眼,刺得我头痛。
{遇见}
到达夫子庙青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老板是为很和气的叔叔。
“一个人来旅行?”
“嗯。”
“在上大学吧?”
“嗯。”
“你就住201吧,登记下就可以过去休息了,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
进房间后看到有一个床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情瞬间开朗了。可以遇到新朋友了。放下行李写了个便笺给她,告诉她我带了饭回来却忘记拿筷子先出去拿筷子。其实我想说的是,很高兴认识你,一会儿回来狂侃,姐一天都没说话了。
出去又吃了份鸭血粉丝汤,顺便带了双筷子回来。打开门却出来个男生,里面有两个女生,我盯着他们愣了几秒,再抬头看房间号,那俩姑娘马上说没错就是这里,其中一个说:“你就是那个没带筷子的吧?”
“嗯,就是我,你就是那个行李放得乱七八糟的?”
“呃,这都被你发现了?”她佯装羞涩。
“今晚我们三个要一起住了,太好啦。”
三个女孩子很快熟得跟认识很多年似的。喜欢这样的方式,不经意间,遇到陌生的朋友。可能会觉得相见恨晚,也可能会视如寇仇。可能会变成朋友,也可能会变成敌人。谁知道呢?显然上帝待我不薄,我遇到的是朋友。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分享不同的故事和心情,美丽的遇见。
晓琴是位可塑性很强的女子。可女神,可女汉子,可小女人。瞧她像是明星街拍的范儿,摘下墨镜分分钟变汉子。当我们一起坐在小巷子吃饭的时候,说起爱好,人需要有热爱的东西,这样我们才能寄放自己那颗不安分不愿停留的心。我愿意花六百块钱买一双轮滑,却舍不得花六十买一双鞋。花了六百块钱买的的轮滑却还一直在抱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再省点钱买心仪已久风骚无限的HV紫金!想起紫金的模样,心都碎了!少吃点肉又不会影响长个子!买了双五十多块钱的鞋却觉得,唉不应该买的,那双鞋还能穿。晓琴也是如此,愿意花五百块钱买两张旅行的车票,却不愿花五十块钱买件外套。大学四年没男朋友,不过去过很多地方,大部分省会城市都有她的足迹。喜欢旅行,喜欢人身在外,喜欢沿途的风景。
丹丹,这位姑娘像个磁石似的吸引着我。用一个几个形容词给她吧,热血女屌!我把我的标签丝毫不疼惜的送给她,一点不为过。比我更热血,如果说我的血液温度有50,那她的起码得有70。如果说我是女屌,那她当之无愧培养女屌的女老师。萌神性感女郎。大花痴(这个我们三个一个德行)爱看帅哥爱看美女,就差见到帅哥美女吹个口哨了。刷屏姐,只要打开空间一定有她的动态。为了区分她的名字,她让把备注存成“刘丹中石油”。
鹏哥,巨蟹男,用晓琴的话说就是巨蟹男闷骚但很照顾人,很好说话。喜欢摄影,连我们学校去年十二月的摄影展都记得。那时候我还发过一个摄影展的状态,不过没什么人有兴趣。跟他提起有张龙胆花拍得很漂亮,他竟然记得起是放在门口右手边的,谁拍的。他拍的照片,怎么说呢,就是可以把女屌拍成女神的那种。不过我对宾馆阿姨说的那句“让这个小男孩帮你们把行李拿上去就好嘛”印象太深了,随口就叫,诶,小男孩。温暖的小男孩。
{南京四人组}
自然的,第二天的行程就变成了“南京四人组”。很美的旅程,遇见你们,真美。几个只认识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一起睡觉,一起游玩,喝一个瓶子的说。哦,我把水递给晓琴后,很没节操的问了句,没啥传染病吧?例如肝炎啥的?晓琴听了马上加快了喝水的速度,并且跟瓶子口瞬间亲密接触,瞪着眼像是在说“你奈我何”。鹏哥吃东西时,热血女屌还很仗义地递给他自己的杯子,喝吧,我不嫌弃!
三个女孩换着穿热血女屌那件四十九块九包邮的牛仔衣,换着戴拍照道具墨镜。忘了说,热血女屌还是位淘宝达人,总是能用你想不到的价钱买到你更想不到的衣服。大家相互拍照。一改我第一天独自行走时只拍风景,并且只拍我颇有感触觉得写文时会用到的风景的行为。
四人行,候姐跟热血女跟着一个像是夕阳红(全是老年人)一样的旅游团,听着导游的解说,我跟鹏哥在前面,鹏哥拿起墨镜举起手来,像个导游一样的喊:“各位旅客请跟我来,接下来我们可以看到前面有三个门,那为什么中间那个门关掉了呢?哦,肯定是有原因的,那是什么原因呢?请大家仔细想想。”我作为唯一一个旅客听他在这耍宝,马上有位导游重复了他的话“接下来我们可以看到前面有三个门,那为什么只有第一个门开着呢?……”。我吃惊的望向鹏哥,他的神情,那叫一个得意,好像就差少个导游证了。
离开中山陵时,告别了热血女屌,她去了南理工。我跟候姐鹏哥一起去了玄武湖看夕阳。路上想看热血女屌现在走哪里了,鹏哥说,看空间啊,她身上就跟装了GPS一样。果然,拿出手机马上看到她晒的照片。热血女说,她同学老说她烦死了总是在空间刷屏。我碰到过类似的人,那个人也总是刷屏后来我嫌烦直接给屏蔽了。但碰到热血女我忽然觉得,这样老是刷屏的人,喜欢他们的朋友想起他们便可以不动声色的关注他们的动态,不喜欢则屏蔽,这没什么。并且热血女跟我那个好友最大的不同就是,热血女在空间发的照片状态让人觉得生活多姿多味璀璨无比,被她热血的性格感染的一塌糊涂;我那个好友天天发的是一些颓废浮躁愤世的状态。对不起,姐不想经常看到如此状态。
候姐鹏哥他们俩一个在拍太阳下山的视频,一个在拍湖面美景。我独自坐在长椅上,望着湖面或许会有的人来人往。嗯,第一次知道,原来太阳落下山的时间竟然只有短短的三分钟零二十三秒,甚至更短。人与人的相遇也是如此,犹如蜉蝣之于世。
看完夕阳,从玄武湖去去火车站他俩买票改签,帮鹏哥买票时手机不知为何网速冲到有史以来最慢。眼看余票快尽,买不到也就没办法退票,鹏哥一直盯着我的手机我一直在刷刷刷,忽然想起二月时在火车站小黄人拿着手机不停地刷刷刷,我在一边不停地念叨,快啦快啦。时间总是这样,不经意间溜走。就像无限须臾小事,在沿途车站上化为路标,再遇到陌生的你。
{旧友}
第三天,与候姐鹏哥告别,跟高中同学同行。还是高中同桌,其实一点都不熟。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很爱说话,但好像不怎么跟女生说。讲义气,重感情。高中时毕竟是同桌,算是有那么一丁点了解。恍惚中记得他好像因为谁不够意思而翻脸,就是那种对朋友的失望,索性,对你失望,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一路上都基本没什么话题,他是那种不怎么跟女生说话的人,聊高中时代?算了吧,跟他同班的高中时代我的记忆一点都不美,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班主任,第一个眼神就是班主任那个小眼睛在瞅着我!并不是每个人的中学时代都可以无忧无虑的。不过我是一点不拘谨,觉得起码有个同伴。
到雨花台时,看到一场关于雨花台事变的越剧,被台上飘飘似仙又坚韧不屈的白衣女子深深吸引。台上的女子饰演的是雨花台烈士之一丁香,讲述的是丁香说服母亲参加革命的故事。试问天下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但敌人像是恶毒的蝎子,用毒汁侵蚀着我们的国家,如何能够安心待在母亲的身边!被丁香那句句“妈妈,妈妈”喊得,心里实为难受,就好像我要放弃自己的母亲去保护国家一样,母亲也需要我的保护啊。生硬的逼回快要掉下来的眼泪,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整理好了回头找同学,结果刚回头就看到他了,相视一笑,显然,他不喜欢看越剧,时刻等着我掉头就走呢。
途中,在地铁口聊到在家的日子。他莞尔一笑,说起放假在家时爸爸早上总是拉他出去锻炼,妈妈晨练会去西桥,顺便挖点野菜回来,那种野菜,撒点盐用油一泼,就着蒸馍吃,太好吃了。忽然觉得他有点像我哥,我哥一定也喜欢吃这个。高考毕业那年我跟珍珍也总是被她妈妈拉着在西桥去晨练,有时候跟珍珍那个小侄子龙龙,拉着莎莎一起。他说好久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了,我想这就是异乡人的乡情吧。
问他,会回西安吗。他说,会,毕业就回,外边再好,感觉还是家里更好自在些。而我却总想在外面再浪几年,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更自在。还想继续在外看不同的风景。每天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今天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显然对我更有吸引力。
{再见}
旅程结束,夜南京,火车站。候姐晚上七点四十的票,在候车厅找到她时,她突然拉着我说:“是你给了我勇气,我想抓住机会”。我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没什么勇气,我只是不怕死喜欢尝试喜欢碰运气罢了。或许,那时候,又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开始萌芽了。她检票的时候,我拿着她的零食袋跟鹏哥一路跑,直到她上车,直到她在车里跟我们招手说再见。
火车到南昌的时候,跟鹏哥说再见。独自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一日的南京四人组彻底结束。
相识只是一瞬,相伴也只是十个小时。相逢必要说再见,我们的人生还很长,以后可能会碰到一些新朋友,短短的相识、相聚、再相离。或许以后还会再相见。你好,陌生人。
最后,祝侯姐毕业愉快早点找到自己想要的;祝热血女顺利出国找到更优秀的自己;祝鹏哥可以成为优秀的摄影师;祝我们都永远在路上,不要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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