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

正月十六，也就是在家过了元宵节，我就收拾拉箱，往学校赶了。

原本是打算到县城直接坐大巴去的，可喜民在网上给搞到一张火车票，遂改变了计划。这样一来，一则找到了结伴之人，路途上不再索然无味；二则也省了五十块钱的车费，故欣然从之。

赶到火车站已是上午的十一点多。喜民给定的是十点三十九驻马店开往郑州的火车票，于是前脚进站，后脚就上了火车，甚是匆忙。

正月十五前后，正是学生返校，农民工外出务工的高峰期，坐车的人很多，且大多人都拿了很多行李。仔细看时，坐着的、站着的、挤在角落里的、以及大包小包的行李，把一节节车厢塞得严严实实。我买的自然是坐票，奈何刚开始上火车时，走错了车厢;待返回时，过道已是水泄不通。有些不讲究的汉子，直接将拿的一些软和东西撂在过道，坐了上去，颇有几分无奈而又得意之色。我原想，站着就站着吧，不过两三个小时，又累不坏。

也是我坐火车不多的缘故，后来才知道自己以上的想法是何等的大错特错。瞧，火车上的服务生推着小车过来叫卖果品、饮料了。尽管过道拥挤，但这可难不住那些服务生；谁敢挡道，他们就会用小车来咣咣撞你几下，虽不太疼痛，可也教你长个记性。大多被撞得人都比较听话，直起身，挺起臀部，开个道儿，让小车过去。很快小车就推了过来，貌似我也挡了道；幸运的是，我的箱子在身子前方，免得小车主拿小车撞我，那可该丢煞人了！我吃力地将箱子往一边挤，当然身体也是尽可能的往同一方向缩。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小车可不是一辆两辆，而是一辆又一辆，好像没有尽头。更可恶的是，小车也不是只从前面推过来，有时也会撞一下我的脚后跟儿，告诉我它们也会从后面袭来。折腾来折腾去，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我一气之下，举起拉箱，坚决地去找回本属于我的位置；而不是缩在这里忍受着不必要的“屈辱”。

“这位儿是我的吧？”我拿着车票，装出一副不大肯定的表情，朝坐在45号位的女人问道。女人一身基层群众打扮，也是出外打工的。她没有多少含糊，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一个装满物品的塑料袋抱在怀里，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我迅速把拉箱安置停当，舒了口气，如沐春风，心情甚是愉悦。

女人的头发很毛糙，本是用橡皮筋束着的，可还是有许多头发散乱在外面，看上去就像好多天没梳过头。到了中午，女人对其同伴说：“天热呀！早知道我咋说也不穿棉鞋的，把脚闷得呀……”女人停了片刻，又接着说：“我得把鞋给换了，换双单的。”同行的女人似乎有些顾虑，用眼瞥瞥四周，示意她这样做不太好。女人似乎没考虑同伴的顾虑，说：“真是闷那！”女人立即将袋子搁在下边，找出一双单鞋，平底的，兴奋极了，好像这双鞋是捡来的一般。不一会儿，同行的女人也畏畏缩缩地换了单鞋；脸都羞红了，像干了啥见不人的事儿一样。目睹整个过程，为了显示自己的修养和素质，我闭目养神，对此事虽心里鄙视，但却不把这种情感流露在面部。

大约一点，女人手捂肚子，向同伴说道：“不行了。我是饿了。袋子里有油饼，你吃不？”同伴难为情地摇了摇头。女人将装油饼的白色塑料袋拿出来，解开袋子，用手捡起一块立马塞进嘴里，反复几次，也就止了饿。也许是想到在车上是不宜吃太多东西的，女人就将未吃完的油饼仍系好，放回袋中。

她们难道不知道别人在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她们吗？尽管一些人在“闭目养神”。她们似乎已经超越我的精神极限！

突然想起，父亲曾给我讲起一起母亲他们两个的一次经历。大致是：父亲他们在外面打工时，有一次坐车，误了车点，更糟糕的是天又下了雨。父亲他们俩就站在雨里直到雨自然停下，全身湿透，但万幸的是父母亲都没有因此而感冒。听后我很惊讶，就反问父亲道：“你们不会买把伞吗？”

“你以为出去挣钱就是捡钱那！”

我不敢，也不愿，也惭愧于再问下去。瞬间，我感觉到鼻子有点酸，我强忍着，眼泪最终没有落下。

是啊！外边打拼的艰辛，让他们深知生活之不易。他们是直白的，裸露的；在他们看来遮遮掩掩是毫无作用的，那只会增加他们生存或是生活的成本。所以他们被看起来是不文明的，但他们的“野蛮”却藏着家的希望。他们卑微胆怯，但他们却理应是无比伟大的。因为他们是用双手及胳臂撑起自己的天空。那是何等的勇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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