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父母,从孩子呱呱落地,就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事,劳不完的神,没完没了的牵挂,系在了母亲的心头,已经成了老辈人的世俗观念和民间传统。好不容易将子女拉扯到了成年,父母又望子成家,盼女成婚,而且心切。
我却不然,心态平和,操之不急,顺其自然,但也不能不闻不问,因为我们是父母。孩子们的择偶对象,一般情况我不过问,更不掺和,我相信授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有自己的识别能力和分析水平。必要时,注意,是必要时,我会给予他们适当的参考意见,既是终身大事,作为父母,有责任和义务把握方向,至于他们接受与否,决定权在他们自己,自己的事自己负责,因为他们已经是成年人,时代不同了,时代进步了,长辈决不能强权。
子女结婚,是中老年父母一件既喜上眉稍,但又十分伤神的一件事,内心充满矛盾,有时还处于两难境地。按照中国的民间风俗习惯,父母将子女从小抚养到大,读书工作,已经成年,可以独立,但少不了还要为他们的婚事付出沉重的经济负担,以及疲惫不堪的精神劳累。不过八十年代还好,一套像样的家具已够意思,现在不然,没有套房,结不成婚,阿弥陀佛,父母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社会不是在进步吗?这种现象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呢?令人迷茫!
凡有子女的母亲,都会自然而然的,出于本能地为子女日后的婚事,早一点备点什么,未雨绸缪嘛,待正式办喜事时,免得集中扎堆的采购,一次性的筹措一大笔款子。不知其他母亲怎样,反正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实施的。我平时手头哪怕有点宽裕,又遇上了佳品,就购上一两件便于收藏,又不太占地的小东西,如家庭日用百货,床上用品等,东西一点一滴的铮,钱一角一块的集,聚少成多,“零存整取”,省得到时抱佛脚,忙乱采购,手忙脚乱,精神上可以得到分散和平衡,经济上也能得到缓冲。故老大结婚的床上用品,被褥等物,我早已备齐,做到有条不紊,有备无患,而忙不乱。
宴席可免,家具可不能少。家具,是大件,没法早备。我们为老大购来各种木料、五金配件,请来木工,由儿子亲自设计图纸,做了一套当时时尚、令人羡慕的组合家具。两个木工,敲敲打打,超过半月,我俩起早贪黑一直奉陪。漂亮的原质原味本色家具,还未穿上油漆新衣,先进入了新房。
不到几年,儿子儿媳夫妻双双辞退打着灯笼都难寻觅的工作,南闯深圳,一去不返,打工赚钱,自谋职业,历尽艰辛,苦去甘来,易地创业,白手起家,购房落户,扎根于深,三口之家,成了人们企盼的、梦以求的,大家刮目相看的深圳人。将好不容易筹建起来的南昌新婚之家,被深圳艰难创建起来的新家所取代,全套组合家具,衣物被褥,弃之可惜,全部塞进我的小屋里,我那鸽子笼式的两居室,竟承受了两套家具(我自己一套老式的),把小屋挤得满满当当,变成了家具仓库。舍弃可否,我们只好先给儿子当保管员啦!对他们而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陈代谢嘛。
操办婚事,我是过来人,虽是耳熟能详,但具体操作起来,很是生疏。因为现代的婚事与我们当年确是今非昔比,不同凡响。五十年代,流行“结婚三转”,即手表、单车、缝纫机。我们结婚连窝都没有,借屋筑巢,婚事新办,单位领导主持,举办简单仪式,亲朋好友相聚,撒几颗糖,表示喜庆,婚姻大事,大功告成。到了八九十年代,婚丧嫁娶,宴请宾客,开始盛行,你攀我比,逐步升级,至今,越发不可收拾,在社会上成了某些意志薄弱者的腐蚀剂,不少官员栽倒在子女的婚礼场上。。。。。。不必多言,心知肚明。我对这种流行、时尚的社会共识,有种格格不入的距离感,我与生俱来就不喜欢那种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令人不安的形式和排场,有人视我是逆时代潮流,不识时务者。我坚持我的原则,我坚持我的人生格言和自己的信念,办事量力而行,不请客,不收礼,节俭办婚事,如果我是富翁,也未必如此招摇过市的大操大办。
儿子结婚那天,我没请人帮忙,也没顾人帮厨,我黎明即起,黄昏未息,马不停蹄,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但心里高兴。步入社会不久的女儿专程从某市赶回,带了礼品参加兄嫂的婚礼,全家团圆,欢度喜庆。女儿回家几天和老三两人忙跑外勤,内务由我独揽。
为不麻烦他人,我亲自布置新房,铺床垫褥,被套枕套,我都包干。我忙完新房,换衣扎袖,亲自下厨,照着菜谱,自学厨艺,第一次独自烹饪出16个品味各异、色香味不同的菜肴,不讲美味佳宴,起码食者满意。两位邻居,自家八口,主客同桌,宾客虽少,谈笑风生,席间幽默,本着简朴欢乐的原则,也算热闹的办完了老大的婚事。
老大的婚事,就我俩的经济能力而言,已经尽力而为,给力了。
单位分了单间住房,新婚家庭的生活起居设施基本到位,父母该给的,该办的,我们都给了,办了。当然,如果要讲究点,时尚点,浪漫点,潇洒地出游一趟,在当时的家庭经济条件,确实有些牵强和难处,没有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儿子儿媳,开朗大度,通情达理,包括亲家母在内,对我们举办简易的婚事,都未提出任何要求和条件。如果家境富足,条件允许,我会将儿子的婚事办得适当风光一些。
结婚,重要的是双方情感问题,婚姻幸福的标志,不一定在于结婚的形式如何,场面大小和排场的档次,攀比无度。再隆重的婚礼,也只是形式,面子工程,爱与不爱,恩爱如何,幸福与否,不需它来鉴别和区分。这是我的看法,也是我的个性,也许是遗传基因。因为我父母生长生活在封建迷信,有钱必办和大操大办,没钱借债也要办的农村,但他们出自污泥而不染,一生一世过着平淡无奇的清贫生活。如非办不可的婚丧事,而是量体裁衣,不讲排场,适可而止。
为创造热闹和喜庆气氛,我们借用单位的大礼堂,买来彩带花纸,牵起对角花絮,稍加布置,焕然一新,温馨艳丽,心旷神怡;舞池外圈桌面,糖果糕点,瓜子花生,供大家赏用。有趣的是,儿媳姐妹双双同日出嫁,一块同做新娘,同一个市区,同办喜事,共度婚庆,热情邀请了双方,不,是四方的朋友同事和学友,欢庆场面热烈,欢声笑语,两对新人翩翩起舞。妹妹是文艺尖子,舞步潇洒自如,表情大度飘逸,令人刮目相看。儿媳的舞技并不地道,显得有些拘谨,为了自己婚庆,既当了新娘,硬着头皮,在儿子带领下,迈开舞步,并不逊色,和前来祝贺的同事、朋友纷纷步入舞池。舞场的音波,舞者的荡漾,舞意盎然;不舞者也非寂静冷清,有糕点陪伴,相互话聊,那热闹、兴奋、喜庆的场面,并不亚于酒店宴席,甚至胜过一筹。
儿子结婚没有大排档的酒店宴席,没有高堂满座的数桌宾客,但是,我们举办了这场当时比较时髦,热热闹闹,一不消耗多少资源;二不破费亲朋好友的腰包;三又时尚大度,符合时代潮流。我认为这样一个新式的新婚茶话舞会,是一个创新,值得提倡、推广和发扬。尤其在以习近平为首的中央号召反腐、节约的当今,更有必要。
办完老大的婚事,我才完成1/3的任务。我稍作休整,未雨绸缪,继续筹划。老三电大毕业时,购好了家具木料。由于木料体积庞大,又怕风雨受潮,居室内无法搁置,借地暂存,东搬西挪,耗尽体力。时过境迁,姐弟同时去了大洋彼岸。木料只好处理,转给了邻居。女儿不但免去了父母的嫁妆,每次回国,衣物满箱,倒打扮起父母来。我的筹备计划,就此终止,一切皆免。省了劳神,多了牵挂,总觉得对他们姐弟的终身大事,少了一份父母该尽的责任,无形中有一种莫名的内疚感。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老二老三,远隔千山万水,遥不可及,九十年代,没有网络,几月甚至几年,没有信息,怎能叫我不思念、不挂心。孩子们了解母亲的心,他们在越洋电话里多次温馨抚慰说:“妈,您俩放心吧,不用牵挂我们,这里一切都好。国外的孩子16岁就基本离家独立,打工赚钱,自己成家立业,我们都三十多了,我们的婚事自己办,您们放心吧!你俩留着精神,颐养天年。”听了他们发自肺腑之言,让我欣慰。天高皇帝远,想管管不了,免了烦心事,牵挂少不了。
我的几个孩子都是三十好几,大龄结婚,高龄得子。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我比其他母亲幸运、潇洒、轻松,省心多了,同龄人对我说:你有福气,孩子有出息,出了国,连婚事都给免了,你省了半条命!此语未免夸张,不过起码我少了几根白发,多了几缕青丝。因为我只为一个孩子---老大操办了婚事。老二老三,远在海外,成家立业,他们婚嫁,自操自办,婚礼现场,虽没踏足,不过事后,观视摄像,瞧瞧照片,听听录音,也如身临其境,感受也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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