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陋寡闻得很,竟不知道辽宁和河北交界处有祖山,祖山的风光那么美。
七月下旬的一天,烈日炎炎,晴空万里,随大东区作家协会采风团来到祖山脚下。下得车来,立刻觉得凉爽许多,满眼翠绿和潺潺的流水声仿佛把气温立马降下了几度。
祖山海拔1400多米,不算高,但是很陡峭。山体正中,一条溪流从高处绿荫中缓缓流下,给祖山添了不少灵气。朴素浑厚的大山层峦叠嶂一身翠绿,和溪流相拥,相得益彰。小溪旁,石质台阶整齐而严整,一看就是新近修建的。一路上,还有不少工人正在建设供游人休息的亭台一类工程,更印证了我的揣测。我们一行20来人,顺着溪流拾级而上。爬一会儿山,再下到溪流中玩一会儿水。尽管水不很旺,一个接一个的瀑布是小小的,积下的潭水浅浅的,但是,巨石板上的山泉水很清凉,清澈见底。同伴们不分老幼,纷纷脱了鞋子踩到水里去。谁愿意错过这么难得的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机会呢?
和大家在一起拍照嘻戏一阵,便和税务局的雷所长一起向山顶攀登。雷所长年轻力壮,一会功夫就在前面消失了踪影。我一个人神闲气定,紧随其后,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向上攀登。累了便停下脚步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一下。更惬意的是头顶上有繁茂的树荫,躲过阳光射晒,脚下有叮咚流水作伴,丝毫不感到孤单。随手举起照相机,瞄准四周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脱离群体,一个人走在林荫路上,听鸟鸣水声,竟忘了一切烦恼与琐屑,心境里,一片安然自得,悠闲而平静。联想到长年在终南山隐居的隐士们,他们每天追求的也不过如此罢。虽然只有片刻的享受,对于我来说,此行不虚。
攀爬了一个小时左右,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一大段台阶坡度达到七八十度。好在登山的人极少,没有一点拥挤滚落的危险。到了山顶,腰酸腿软, 气喘吁吁之余,环顾四周,疲劳顿失,留下的只有惊讶。这哪里是巍峨山峰的顶端,简直就是一块平原。有庙宇,有大块的停车场,还有规模不小的宾馆饭店。只是遗憾没有寻觅到溪流的源头。好像我们一路艰辛攀登的峰峦是专门为攀爬者设计的,为汩汩溪流的九曲盘桓、错落有致设计的。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早在登泰山的时候就领教过。到了山顶,和雷所长以及早我们一步上山的李园主任汇合。大家商量一下,由于时间的关系,一步步走下山去是不可能的,坐缆车下去两头都需要走很远的路。我们决定打车直接回集合地点。没想到的是这段路竟有四五十公里。
开车的司机是祖山脚下土生土长的一位农民,叫李占龙。黝黑的脸庞,五短身材,十分健谈。听说我们是沈阳的游客,话匣子就打开了。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几乎都在听他喋喋不休地讲述他在沈阳陆军总院治病的事情。他在讲,我在想,梳理出一段故事,令人心情沉重又感人至深。他自幼患先天性心脏病,心脏瓣膜上有漏洞,动、静脉血混流。年幼时不能和小伙伴们一样玩耍,长大了不能干重活,动辄满脸紫青喘不上气。家里穷,没有钱看病,一直挺到19岁。一打听,做手术要3万元钱。他拖着病躯四处打工,挣了一万多元,到信贷社骗贷了几千元,又好说歹说向亲友借了一部分,勉强凑足3万元的手术费。他强调说,信贷社和亲友们都不愿意借钱给他,怕他下不了手术台,还不了这钱。语调中充满悲哀。尽管事情发生在20年前。
在沈阳陆军总院心脏外科张仁虎(音)主任的关照下,他顺利地做了手术,治好了病。术后,他千恩万谢,要把剩下的一千元送给张主任表达谢意。张主任不但没收,反而帮他开具重大疾病证明,让他在县民政政部门领到3000元补助金。有了这些钱,他回家后,得以休养生息,恢复健康。
在我们眼里,这不过是一般性的心脏外科手术。当时张仁虎主任也是这样对他说的,你的病并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手术也不是非常复杂的,你只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而李占龙却把这平平常常的手术看成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没有报答,一直难以释怀。闲谈中得知李原主任和雷所长和张仁虎主任有所交往,李占龙的情绪更激动了。说无论如何一定把河北农民李占奎的话带到:非常感谢张主任,没有张主任,就没有我今天的好日子。如果张主任有空先到祖山游览,我一定全程招待。并真诚地留下联系电话。
从他的话里话外,我看到像祖山一样朴实无华的农民感恩的心。我心里一直暗暗祈盼,李主任或雷所长一定要把李占龙的话带到,圆这位农民老弟的心愿。又一转念,李占龙已经把张仁虎主任的恩情入骨入髓,沈阳的游客不止我们几个,这经历他不知讲过多少遍,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圆了他的心愿,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所以,李主任和雷所长能否实践自己的诺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仁虎主任像这样的手术可能做过成百上千例,哪有精力对这些患者感激之情一一回应。一天没有回应,可能李占奎就一天不能停止讲述。这是一个多么奇特的怪圈呀!
其实,他这么继续讲下去也好,可以让更多的人体验到祖山美,祖山的人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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