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那两株突兀的有些可怜的古榕树枝丫上挂着的“专治痔疮”招牌还在随风晃的开心,左摇右摆。恍如细软的狗尾草腰姿,一见到风就没有了模样。
笔直的乡间水泥路像一把尖锐的,明晃晃的大板刀,硬生生的把翠绿色的田野掰成了两半,显得有些牵强。乡村的田野是可爱的,水泥路两旁种满了苍翠的桑树,连绵几公里,一直到那山脚,撮合着地下“抽水机”细叶桉的墨绿,配合着路边宣传栏上依稀的“要致富,先修路”“要致富,先种树”的口号,不禁又多了份莫名的惆怅。
村庄周边的山林在短短的10年间,不是被火烧毁就是人为毁坏,推土机的钢链条已经轧扎到各个山顶,背后裸露着大山深黄色的脊梁,疼的心里发酸。偌大的田野上,见不到一个人,牛也见不到了,它们随着老一代人的离去渐渐淡出了曾经属于它们的舞台。太阳西下的时候,听不到曾经孩提时期的欢声笑语,见不到那青灰色的缕缕轻烟,那是村庄的欢乐,是村庄的印记,是游子的乡愁。可如今,一切显得那么的疏离,村庄似乎离我很远了,曾经的河不见了,变成了小溪,没有清澈的流水,当然没有叮咚的声音,有的是没有鱼虾的死一般的沉寂,缓缓流水,正如这乏力的村庄,余晖下显得那么的年迈而苍老,可谁能了解,其实她不过几十岁而已。
也许是她太孤独了,曾经在她怀抱里快乐成长,每天夏天在河里游泳戏水,钓鱼,捕鱼,在池塘里挖泥鳅,采荷花,池塘边追逐蜻蜓,在山上采摘野果的孩子们现在一个都离开她而去,远走到更远的更大的所谓现代化城市,主动的或者被动的去追寻人们眼中所谓的幸福和理想。
我驻足停留,细细的寻找、倾听,我渴望听到那一声声舒缓而又温暖的回家的呼唤,我渴望找到那一头头悠闲漫步在田头的老黄牛,我渴望看到那一个个欢呼雀跃的玩着丢沙包或者跳飞机格子的小孩,我渴望见到夜幕降临时那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和倾听池塘边上的蛙叫虫鸣声,可结果总是令我很是失落,我想要的现在全部都失去的一干二净了,要知道这可是每一个村庄最简单最纯净的幸福。
夕阳的金色余晖,满满的细细的镀在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叶子毛茸茸的呼吸孔在余晖里显得那么的生动而活泼,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静静的,稀稀拉拉的设着几座新石碑,那是一个乡村人的最后归宿。老人家在这里操劳了大半辈子,他们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回眸,成就了村庄的秉性。
慢慢拖着长长的余晖下身影,呼吸着暂时还算清洁的空气,走过没有稻草香味的桑田,翠绿色桑叶在余晖下更加的绿意盎然,可这些景象还有几个人会静静的品味。那些呼啸而过的带着泥土芬芳气息和遥相呼应轻声呼唤的山风,已经在村庄里游荡了许久许久。
再看到那伴着夕阳袅袅升起的炊烟,竟是如此的稀疏而陌生,转眼间竟成了村庄的微微挣扎的气息,淡淡的散在了灰色的夜幕里,而我再没有听到那心底渴望已久的属于村庄自己的声音,它们永远的淹没在了现代的各种繁杂声里。
是夜,我悄悄的蜷曲在静谧的夜色里,静静的聆听着来自遥远的余晖下村庄轻轻的叹息声,而我却不能说出一句话或者一声呐喊……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