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为人的过程中什么是最困难的,去等待,去忍耐,去爱,然后去恨。
这个世界其实一直很空,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是孤独久了的幻觉,只是越来越艳。
我站在阳台看下去,风有点凉,人群来来往往。我只是站在同一个位置,风可以越来越凉,人还是在不停地追逐。
昆德拉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我站在高处,仍旧是看不见一条清晰的路。我们只是默默相信不会有结束,也许所有的过程就是体味着经过,可以是一条荒芜的路,或者是暗沉的河流。周围会有一些看不清颜色的花妖娆开放,只是,可以继续。
我们还是在追逐。
耶教经说,上帝造亚当和夏娃,裸体同居乐园,不知羞耻。蛇诱夏娃吃禁树上的苹果,她又将一半分给亚当吃,于是两人聪明起来,赶紧编树叶蔽体。不料被上帝在夕阳晚风中散步时撞见,于是将他们两人赶出了乐园。
人类的苦难,皆由一粒苹果而生。
中午的时候,阳光游移到我的阳台上,我的房间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好象整个城市都在燃烧中撼动着。这个城市正在快速进入夏末。我在茫然的人群中寻找,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他在灯光下微笑,眼睛很明亮,我看见自己的眼泪,又慢慢干涸了。
可是我好象又期望自己永远等不到他,将绝望发挥到淋漓尽致才算够凄美,也许也就无所谓害怕了。
我也不太喜欢完美的东西,象一个鸡蛋,真正握着它的时候,害怕它碎了。太漂亮的人害怕被毁容,太富有的人害怕被勒索,患得患失。
我在年少的时候一直期待谁在我的脸上留一道疤,可以让我的脸狰狞,坚毅,惹人怜惜。也许会有那么一道完美的伤痕,有完美的线条和坚硬的茧,下面是热的血和肉。只是我现在不再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我已经长大,成熟,世俗,不久又要开始衰老。
我已经不可能拥有完美的伤口了。我害怕受伤。
我想我可能无法不爱他了,尽管他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已经越来越模糊。我不放弃,我仍在追寻,我终究是个普通人。
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变得容易失眠,紧张,脾气暴躁。我放音乐,我感觉自己在一条无尽的河流上漂泊,我仰面躺着,原来脆弱是如此清晰可触的东西。
我在这里等待一个人。
就是在这样一段日子之前,我看见他。醒来的时候,当时天已经黑了,有很多星星,于是我对那天晚上的天空格外热爱。
我是一个期待奇迹的人,会有接连不断的幻觉,沉溺的时候,以为一切都成了真实。我和自己说话,说很多精彩的对白,好象在演一出没有观众的戏。
观众是我自己,我在恍惚中有无穷的快乐。
我微笑,是由衷的,让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缺。
我好象躺在质地良好的羊毛织物里,柔软,温暖。眼泪掉下去,伤痛掉下去,疲惫掉下去,都没有声音。
我在街上四处走,有的时候,有伤口却不痛,有的时候,痛却找不到伤口。我看着街上的车辆,画面越来越陈旧,隐隐落入昏黄,灰白,一切都落后安详起来。于是我的脚步感到安全,仿佛踏上了很厚的棉絮,有很深的脚印,不容易跌倒。
我的眼睛很疼,我知道我没有睡好。
生活,就此变得不实在。
我现在明白了,情绪左右一个人的力量大得超出我们的预计。我喜欢这样的惊喜,让我在长久盼望后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白白流走,结果的一瞬间就给了对错一个判定,以后的种种继续于否,也变暗淡了。
我的心有些伤痛,随着日子前进的时候,就好象时光都在倒退,而我只能选择向前看或者向后看。
无法挽留。
我们被动地被时间选择,有时候,人留在某一个时刻,有时候,记忆留在某一个时刻。我们永远在断断续续的片段里面瞻前顾后,然后仓皇地乱了脚步。
然后象孩子一样地哭泣。
我不想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的悲伤是对另一个自己
如果一个人真正的爱过,那是过了很多年都应该记得的。在安静的,有阳光的午后,把它翻出来,晒晒太阳,陪自己发发呆,不是很好吗?
我不想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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