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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箱子里的一沓纸

时间:2013/5/31 作者: 阿潘 热度: 65029

      今天天气骤变,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反复无常,往日里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没有一点杂质,使人恍若四季没有了更替和变化,雪在我们西北内陆都成了稀罕之物,看不到圣洁的影子,整天喝水,嘴唇还是干裂起皮,除了与我本身机体代谢有关,气候也是其中因素之一。
      可是今天突然冷的彻骨,灰暗的天幕,俨然慈父的形象,雾气似玉带环绕山腰,飘扬着毛毛细雨,这是春天的消息,是难得的景致,是春天送来的甘露,滋养着枯燥的万物,感觉很清新,也许是经历了没有雪的日子太长,所以丝丝细雨中行走总觉得是件惬意的事情。
我骑车去二十里外的舅舅家,参加舅儿子的婚礼。途中山路崎岖,陡悄,让人心惊胆寒,摒住呼吸,走过那段羊肠陌道,扬起的尘土颠覆了我的世界,只剩下眼睛还能分辨出我是个活体,一年没有来了,这里变了,河坝里睡着许多石头,听说与河有着不解的恩怨,国家政策扶持开发的坝地没有留下一点踪迹,这里的土壤去养育远方的生计亦或是灾难。
       我参加我舅舅儿子的婚礼,才有幸看到这些,当然人们没有同样的悲伤,我有幸看到的却是别人不幸的,世事总是这样滑稽可笑,骑车过了独木桥,人走的那种,呵呵,有人会说“你太二了吧”,没有办法,过独木桥有掉入河的危险,桥下湍急的西汉水更深,它流到此地已经集大家为一身了,一不小心就会熄火其中,相对于我的懦弱这是艰难的抉择,听河边洗衣的阿姨说,从洪水退后没人把车骑到家的,都寄停在对岸农家,而我不觉已无知走到了现在,不能回头了,我选择了骑车过独木桥,心里只能用《忐忑》来形容了。
      过了桥半山腰就到了,我先去小舅家看望了外公外婆,去时礼物自然是带了的,不是很昂贵,却实用。虽然分家时把两老分到了小舅跟前,也许那时外公是揣了私心的,但如今却单令生活着,舅今年又改善了侧房,钢筋水泥铸造,硬的像小舅的心,而那个破旧不堪,与舅的新房子格格不入的拆的只剩下不太标准的一间房,是外公的爷爷起家盖的,现在他们住着,我弯着腰把礼品拿到了里面。
      巴掌大的炕边放着一个火盆,火盆是我们这里农家人用的最勤的,也是都有的东西,是茶文化的象征,说起文化有些过了,仅是好喝茶而已,因为我家卖茶叶的,所以我愿意站在商人的角度让它成为一种大众文化,当然光从喝的数量上看,还是有希望喝出文化的,不管家境怎样,早上煮罐罐茶吃馍看电视成了一种早餐习惯,不分老小皆用。富的喝价高的,别人看这是富人的行头,穷人喝价低的,富人说这是寒酸,但这总聊胜于无,当然这种穷富仅是Money的区别,对茶本身却了解的差不多,平时有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来串门,便请客人上炕亲手煮一罐浓浓的茶,清满一茶盅奉上,喝茶闲侃,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都盘腿而坐,这是风俗又富有礼仪,显示主人待客之道。是对客人的恭敬与尊重。
     火盆靠窗口坐着外公,窗子小的透不进一点人光和热,外婆坐在一只也许是她陪嫁的小箱子边,像是守望她一生的清贫和最美的那段岁月,火盆里燃烧着的木柴冒着青烟,快烧化了,烟扭转着身体冉冉上升,飘渺而虚无,犹如繁华落尽后的生命,连空气都容不下多少的空间里,墙壁被烟火熏的像泥青一样,如同失去善良的人心一般厌恶,不堪一视。我挤到了外婆身边,半个屁股还悬在空中。
外公和外婆今年已八十有余了,去年外公还卖些烟叶换火盆靠窗口坐着外公,窗子小的透不进一点人光和热,外婆坐在一只也许是她陪嫁的小箱子边,像是守望她一生的清贫和最美的那段岁月,火盆里燃烧着的木柴冒着青烟,快烧化了,烟扭转着身体冉冉上升,飘渺而虚无,犹如繁华落尽后的生命,连空气都容不下多少的空间里,墙壁被烟火熏的像泥青一样,如同失去善良的人心一般厌恶,不堪一视。我挤到了外婆身边,半个屁股还悬在空中。
      外公和外婆今年已八十有余了,去年外公还卖些烟叶换些生活所需,每每赶集回去还给外婆买点好吃的,我仰慕这样简单的幸福。今年,从那次病倒后就再没有好起来,思维都不清楚了。
      外婆年轻时得了风湿性关节炎,由于长期没有得到治疗,后来那条腿断了,靠一个木棍支撑着她老俩的生活,从此,她的世界越来越小,外公每晚上七八次厕所,外婆便连爬带滚地伺候外公七八次,有时,自己感冒了只能强撑着,腿有时疼得要命,外婆便问小舅要国家给的养老补贴,小舅去买了些止痛药,日子长了,舅妈带怨恨的说,这钱都花那去呢,怎么这么爱吃药啊,外婆正说着,小舅回来了,不知在院里又指桑骂槐什么呢,外婆把刚才的话咽下了肚子。
      过了会,小舅出去了,外婆的手伸进了内衣的兜兜里,摸了半天,拿出了一把钥匙,颤抖的几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指,把它拽的很紧,转过身,打开了那个箱子,我记忆中外婆曾开箱子总是让我们期待的,只见她拿出来了一沓纸,一张张整整齐齐的用粗线条捆绑着,估计有几百张吧,她说这些是她一辈子腿疼吃药留下的,她说她等孙女回来了,让她看看,让她明白,她说她等来世还我舅为她买药花的钱,外婆说的孙女是小舅的女儿,看不惯她爸妈的做法,过年都不愿意回家,她对外婆特好,但这对于她们的痛苦却还是无能为力,外婆说着,我听着,眼睛早模糊了…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外婆这一沓纸的心痛。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道德只是个是与非的问题,但道德实践起来却是个艰难的抉择”。
      这一切与有些人所谓的金钱无关,而与道德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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