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瀑布涌泻般的风里,伞对于雨就像形同虚设,人不进,则退。于是收起伞,任细雨缤纷,那些滴在头上的颗颗珠珠,像故意寻衅一样,一会儿重一会儿轻,忽而左忽而右,时而断时而续,我心中渐渐有了愠怒,于是,义无反顾,奔跑,在不是斜风但却是细雨的四月里。
跑累了,就慢慢歇息了脚步。但眼镜上的朦胧,模糊了回家的视线。周围,渐次开启霓虹之旅,而在我半盲的眼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不真实产生虚幻,虚幻感到不可靠,不可靠衍生孤独,孤独蜕变为崇高感,崇高感最后失落成忧伤,忧伤又和这晚来的急风汇合,在心理和生理上给予强有力的打击。然后我感冒了,在一瞬间。风没有停,雨还在下。于是我不在反抗了,我就这样悄静地走着,风占领我的裤管,雨侵略我的衣袖,一点点,一点点,身上的热在散却,重量也在一两两蒸发,它可以推着我走了!冯虚御风,我这样想着,脚没动了,人却没有往前飞。现实是:泥水四溅,五溅,六溅,百溅,千溅,我融入到这了肮脏的世界!我想脱掉这一身湿透的衣服,但是我不能,于是,满载泥浆,满载疼痛,艰难爬起来,踉跄迈步,刚才附着在表面的湿开始伺机渗透了,先是外衣,然后是衬衫,然后是内衣,都未能幸免。
到家了吗?是的。但是风还是涤荡过来,充斥整间卧室,我颓废然坐在椅上,轻松身心。雨,是进不来了,雨声,却生生不息。那雨声里有什么?有我一段静默的时光。夜还是到了,抬头,不见月亮,只有柔黄的灯光们,缓缓照在拘满水滴的树叶们上面,树叶便卖弄出了似月华般的光辉。楼下一段泥土路,经过雨水的浸润,变得稠粘无比,明天早上,肯定有人在抱怨。昨天满树的樱花,今天在经过风的骚扰,雨的打搅后,我分明看见路上覆盖上又厚又宽的花路,花路纵横交错,好像古典女子衣服上精巧的花纹,有时候你不得不惊叹于自然的造化!花路的香气令人眩晕,躺在上面,感觉像到了一个童话的世界。那些正拥有美丽容颜,优雅身段的女孩子,明早,你们一定要来拍照,和着诗一般的画面,留下最美的瞬间。
夜愈深,寒越重。那些有家的人都进入了休眠,寒冷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但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呢?他们天当被,地当床,在一个鲜为人知的角落,瑟瑟发抖亦未可知。他们欲哭无泪,哭了又有谁同情?他们只能落寞地坐在灯光下的椅子上,自己抱着自己,苦捱到天明。还有那些京华倦客们,虽然有地方休眠,但是异乡的寒冷拨动了内心的孤独,这种情绪一旦产生,在好的床也解冻不了思乡的冰。风好像是累了吧,雨好像是哭干了吧,它们放慢了脚步,那被风掀起的标幅,被风转来转去的窗户,被雨滴的噼啪响的橱窗,悄悄落下,关上,消失。这一夜,又归于安静。
有时候,有雨声睡不着觉,那是嫌太吵了;有时候,没雨声也会睡不着觉。那是怕寂寞了。
风吹着门,钻到锁孔的里面了,它变幻成钥匙的形状,是要开门进来吗?它也怕冷吗?我不知道。心里很忐忑,总害怕开会破门而入,但是一觉到天亮,我还是我,风却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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