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拉拉的雨一直下,从昨天上午下到现在。
暑期兼职暂告段落,放假两天,以迎接8月份的工作。两天,去哪呢?
暑假刚放假后的某天下午,道打来电话,接通电话,那头呜呜啦啦的歌声嘈杂,一听便知他们又聚会了。KTV里,熟悉的兰梅小盆友的high歌强势鼓动着我的耳膜,小小手机直播着七百七十五公里外的的欢乐。
这可得了!难耐寂寞的我一下子被打破了正常的精神存在状态,无数神经末梢开始躁动地搜寻弥补空缺的因子。所以,当得知小贾来北京后就有了莫大的冲动想见一面,并在小贾来找我的第二天就兴冲冲地跑到法大去找向阳,因为这天我也正好休息。这冲动的原因不能完全说出于长时间未见或寂寞什么的,好像一群本来生活在一个地方、现在又都聚首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的人要遇见什么样的故事本身就饱含着巨大的浪漫因素,很童话,很诗意,令人期待,惹人想象。就好比一群人跑到全国各地分离半年又重聚首故乡的那种美妙,或是某个痴情男生定要在重大假日不远万里来到心爱的她所在的城市,只为携手出现在这个城市最有名的建筑上一样。没有什么很有道理的原因,只是很美妙,像轻吟了句” 在这个明媚而忧伤的三月,我从我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一样。
小贾我俩本想和向阳去爬爬昌平的山,因为面对绵绵苍山的轮廓小贾不知哪来的激动非要登一登,真怀疑这是一个在四川上了一年学的人,面对山却丧失起码的淡定。结果我们走到脚疼也没发现上山的路,只在山脚转了几圈。在山脚的一丛草丛边我发现了一堆狼藉的纸巾,在绿色的背景下显得极其亮眼,而更亮眼的,是纸巾中那只发黄了的扭曲的安全套,抬头不远处俯瞰,正对着昌平“参差十万人家”。
和小贾下午离开向阳后,本要在城铁上地站告别,我回我的学校,他会他的住所,但一想相见甚难,再等我工作休息就又是一段时间了,并且时间尚早,不如地铁一路坐到天安门广场看看降旗,那附近的前门也正是他坐车回他哥住处的地方。
广场人不多,吹着让人感到自由的风。降旗仪式结束后,广场华灯初上,又瞎转了会,是真要到回家的时候了。同是前门大街前,他坐快速公交1号南下丰台,我坐特4北上海淀。上了车坐定,车开动,夜风轻拂,兴奋了一天的心情开始平静。特4 是双层车,我坐在上层最前排俯览城景。已是晚上9点10点光景,三环路上灯影如河,光流涌动,心生敬畏。甚嚣尘上,不禁慨问:茫茫人海,我认得几人?
人海茫茫,聚散苦匆匆。想起一周多前接到的陆逸思的电话,告诉我他”next week"就要回国了,想一起再吃次饭。陆逸思是我在学校英语角结识的墨西哥朋友,来中国学汉语,常在一起趁吃饭时间聊天,餐桌上文化政治无所不谈,用的却都是第二外语英语。一次我跟他解释“望月怀人”,本来要把“人”翻译成people,转念一想,落笔写成了“family",不知这会给这个家在地球另一面,在中国只有一个墨西哥朋友和若干素昧平生的中国朋友的墨西哥人何种感想。
没想到约好要见面的那天北京大雨,兼职下班的我打电话给他说抱歉估计回去会晚些,晚饭你先吃吧,改天再会。第二天天大晴我却把这事抛在了脑后。第三天下午刚下班我就给他打电话,却没打通。回校被告知他今天回国,已经去了机场,北京的号已经停用了,这天是周一。原来那天我只听清了”next week"却没关心“next week"哪天。从周六他打来电话到今天,只一天相间,曾经中间只隔一张餐桌的两个人现在相隔了整个太平洋。
现在我在丰台区南苑某小区内,在某个六楼的某间公寓的某个小小的卧室里坐在床上上网,旁边小贾同学”植物大战僵尸“玩得正High,不忍打扰,遂作此文,也是百无聊赖的产物。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对面是另一幢公寓楼。窗半开,风正凉,网速正爽。对的,从昨天休息我就来到了小贾的暂住地——他哥家。说是家,其实就是几个人合租的一套公寓,不大的公寓里住着六个在这城市奔波为事业奋斗着的风华正茂的男人(当然打酱油的我和来度假的小贾除外,所以是四个),因空间有限,原本的客厅里也放了两张床。这场景你一定在在或《北爱》或《蜗居》或《33天》里见过,只是男人不会这么多。
然而就是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我第一次在北京感受到了家生活的味道:客厅,卧室,去超市买菜,自己做饭,看大屏幕电视,饭后上网看电影听歌,睡觉。诚然,擅自说这样的生活很舒服是很自私的自我意淫,生活对北京这些成千上万的IT民工并不容易,正如他们拖着疲惫的身驱躺在床上,言语中时不时蹦出的形容词“愁”、感叹词“唉”、以及成语”生不如死“。
然而这些人一旦拿起电话与远方亲人朋友爱人通话时便兴致勃勃,家乡话里兴奋地谈论着自己想过说过无数次的美好的人生规划:“我给你说,小霞,我三年内能买房”、“我估计一个月内会去福建出差,出差后我工资就涨了,不涨我跟老板辞职”、“哎帮我介绍个女朋友呗,你们公司女生那么多,我要求不高,你跟他们讲讲我的条件,你最了解我”……爱永远是使灰死的心复燃的火种,我们不是因为年老了才不谈恋爱,而是因为不谈恋爱才年老了。
小贾说他们四个人中最大的孩子都两岁了,一个有了女朋友,另两个还没有。我看到有孩子的那个床头放着一本叫《如何养育男孩》的书,我也看到有女朋友的那个床头零散的纸巾团。科技让人联系方便,也容易加深人的寂寞感,所以我更看到,在他们远离妻儿父母的孤身奋斗的日子里拿起电话时的兴致勃勃,放下电话后的空虚寂寞冷。
北京奥运会开幕前的几小时,于丹做客访谈节目时说“时光就此停留多好“。时光就此停留多好,我坐在某个公寓的小小卧室里的床上上网,有个人一旁随便做着什么,所以你有人作伴;窗外雨淅淅沥沥,窗半开,风正凉,网速正爽;无所事事,百无聊赖。
然而我终将离开,坐快速一号再转特四,穿越天桥前门,穿越西直门动物园,穿越国图中关园,穿越灯影如河,人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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