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兜兜转转中老去了容颜;时光在匆匆流逝中消失了踪影;朋友在走走停停中失去了联系;花朵在不知不觉中淡尽了芬芳;而我则在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誓言中钝去了锋芒。我承认,我不是个执着的人。
我曾经以为我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可是,我没有;我曾经以为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可是,我不是。我甚至认为自己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墙矮,我试图越过去;墙高,我争取爬过去。可是,我居然没有那么努力。我承认,我不是个执着的人。
毕业之后,分回老家,男友说,“异地相处,确实是个问题,是否需要重新考虑?”我说,“不必了。到此结束吧”。
十年之后,我也搬家来到这座城市。
街头偶遇。他含泪嗔怪“为何那么多书信,石沉大海,不曾回复?”“为何当初不曾有丝毫争取,如果当初你努力挽留,我必不会离去。”
我笑了。“因为我本不是个执着的人啊!”
单位评职称,领导找到我,“知道你工作努力,大家有目共睹,这次名额本来非你莫属。可是考虑到你年纪尚轻,就把名额给了经验丰富,阅历深厚的长者了。你不会有意见吧?不会难为领导吧?不会去向局里反应吧?”
又是一笑。“哪里?我本来就不是个执着的人。”
喜欢涂涂抹抹,当几篇习作偶见报端之后。老师说“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将来要向作家进军。”自己也飘飘然,发誓为理想而奋斗终身,不成功绝不成家立业。后来,努力未果。二十六岁,匆匆把自己嫁掉。
因为我不是个执着的人。我不想错失开花的季节,不想失去平凡的生活。虽然没有成名立业,可却有了温馨的家,有了一对聪明可爱的宝贝。什么时候做什么梦,什么季节结什么果,本是顺其自然的事啊。失去的同时也意味着得到吧。
上学的时候,不够努力,没能考上好的大学。当时,谁都劝我再考,可我没有,因为我不够执着。我身体虚弱,怕极了高三的紧张,受够了讨厌的考试。不能像博士哥哥那样驻北京,居别墅。不能像硕士姐姐那样当领导,坐奔驰。看到我的平平庸庸,一事无成。妈妈总是很惋惜,总是说当年有个得道高僧在我们兄妹几人当中,唯独指出我,说我大富大贵,相当命好。可如今都三十多年光景过去了。始终未曾显示我的富贵。并且连这种大富大贵的迹象都没有。所以,母亲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我笑了。对妈妈说“与整日在研究所搞科研的哥哥相比,我是多么自在啊。没有他那么多没完没了的研究项目;没有他那么多没日没夜的研究课题。想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就打电话,想什么时候回家看你,就回家来看。不用像姐姐那样整日为公司的事劳神费力,为手下的人操心烦恼。不用害怕谁来查,不用担心谁跳槽。我是多么的省心啊。难道还不够富贵?”
是啊,我的确不是个执着的人。
曾经那么的恨一个人,恨得咬牙切齿,痛彻心扉。恨不能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可是,过不多久,见人家落难,又会恻隐之心大发。说过无数遍,永远不再理会某一个人,可是,禁不住别人的一个甜枣,一句好话,转瞬即忘。曾经无数次立下誓言,定下目标,可总是一次次搁浅,一次次又重新拾起。循环往返,反复不已。都是因为我不够执着啊。
以前放暑假总是去亲戚的理发馆帮忙,结果学会了一点点。师傅说我心灵手巧,坚持下去,会是一流的理发师。可我没有。因为不够执着。
我还会自己做衣服,裁缝老师说我很有悟性,如果努力,会成为一流的服装师。可是我没有。因为不够执着。
甚至,我去修手机,看到人家给我修理,等再有一样的毛病后,我自己就会修了。原来我不是个笨孩子,就是不够执着。呵呵。
有时我也想,如果我非常执着的话,我肯定会成为不是这个家就是那个家。可是,生活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其实,细想想,不够执着,也不一定有什么不好,起码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起码不会让尿憋死。失去了春雨,看到了彩虹;失去了夏花,收获了秋果;失去了冬雪,迎来了春风。生活本来就是在不断失去与得到中得以丰盈,得以完整。人生也是在不断失去与得到中得以完善,创造奇迹,经历生命的历程,演绎生命的辉煌。
不在意,不刻意;不苛求。不强求;不奢望,不虚妄;不浮躁,不虚荣。随缘而遇,随遇而安。原来,不够执着,也可以如此快乐,如此逍遥。
于2011年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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