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子里的同龄小孩可多啦,大人们成天在田地里‘战斗’,无暇顾及我们这些小毛孩,同伴们就变着法子尽情玩耍。什么过家家·老鹰捉小鸡·跳田·跳绳·翻跟斗·捉迷藏等等轮番上演。但作为男孩,觉得最好玩的就是钻进村后那片密密的松树林里去模仿电影里那激烈的战争场面,拿着用树枝自制的‘小枪’敌我厮杀。无奈时也会‘死’在‘敌人’的‘枪’下。有时也玩爬树比赛,看谁爬得高爬得快,虽然没有像样的‘奖品’,还会惊动一林子的鸟雀,扑着有力的翅膀乱飞向远方,但我们依然不厌其烦的玩。往往直到夜幕降临·牛马回圈·鸡鸭归笼,在大人们高声地呼唤着我们的贱名时才连爬带滚地走出松林回家。老家的山头处处都有松树,只是小孩们不敢走得太远,一般都死守村后这一坡,那树脚下的小草常被我们践踏得抬不起头。
再大些时候,父母们都对小孩提高了要求,说小孩吃了饭也得帮大人干点事。重活当然是干不来的,砍柴又怕柴刀误伤,只有拿起用楠竹做的像猪八戒常扛的耙子一样的东西去松林里耙落下的松针叶,给家里作燃料。我那时特别用功,经常把柴房塞得满满的,大人也会适时地夸夸我,顿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了。
春夏交接的时节,每当雨过天晴,我们总会在松林里采到鲜嫩的野蘑菇,当然是枞树菌味道最好。这点是乡下人,尤其是从乡下出息到了城里的人所公认的。总记得住在城里的亲戚老捎回口信,叫父母多给晒些枞树菌干给他们。那时,真觉得乡下人是多么牛啊,你看,什么毛竹笋·蘑菇·玉米棒·甜高粱·柿子·杨梅·野板栗·野草莓........直把那城里人馋得流口水!
上学了,每天放学后一定要先给大人干点活。一般是放放牛,砍砍柴,扯扯草之类。砍柴的活为了提高效率,我最喜欢爬上高高的松树,把太密集的松枝丫砍下,然后快速地下树把它们整理成捆,不用十分钟就可以完成大人交给的任务。如果要是去砍灌木丛,那可要半天,而且容易被荆棘划伤,会流出鲜红的血。所以打心眼里感激着那一坡坡的松树林,让我少受好多的伤害。
农村的电就是一个患有精神病的疯子,说不准哪天就不来了。为了不让黑暗统治我们的夜晚,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平日里早就准备好了松屎(松树脚下分泌出来的白色粒状物体)和松节(此两种东西都饱含松油,点燃可以照明),让山里的夜晚也有丝丝的光明,让一双双求知的小眼睛在光影摇曳的松油灯下闪烁。
上中学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为了节省车费,一般几个星期才回家一趟。每当靠近村子时,最先跃进眼帘的,就是那连绵起伏的松树林海,郁郁葱葱,翠翠绿绿的,把零星的农舍紧紧包围,像忠诚的禁卫军,守着村庄的安宁。远远地,依稀看到一群小孩正在林中穿梭,玩着我们小时曾热衷的游戏,天真烂漫的童声在林海里·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冬天来了,其它的乔木耐不住寒风疾雪的淫威,早已把泛黄的树叶从自己身上撕落。而那密密麻麻松树却更加挺直了腰身,似乎在向寒冬宣战,一颗颗威风凛凛,一片片紧密团结,一阵风刮过,呼呼作响,那是他们吹响的集结号。等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树冠上积压了厚厚的白雪,有时把枝丫条压断了,可参天的树干还是那样的直立挺拔,毫不畏惧,从不低头!针尖一样的树叶在白雪的衬托下似乎比春天更青了。让我领略到了什么是坚强,不知道我那些城里的朋友是否也屈服这松树的精神呢?
如今,我离开故乡已经太久太久,许多的记忆在忙碌中悄悄褪色,可那一坡坡的松树林,我始终记得,微风刮过时那清脆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在千里之外的异乡,曾经历过寒风疾雨,曾尝试过酸甜苦辣,也曾跌倒过,也曾困惑过,但始终没有倒下,还在奋力的前行。我想,没有别的,就是那故乡的松树林啊,你们那挺拔的身影·那顽强的生命力,是我精神上的最大支柱,让我总是那样信念坚定,意志坚强地苦苦等待那雨后的彩虹!
我的娃儿们在远离山水的地方长大,他们可能分不出什么是松树,什么是白杨,我会带他们回去见见那松树模样,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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