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外摘得一双黑亮的眸子,驱一双破烂的鞋,他就从夜街上大大咧咧的赶来了。名声鹊起,一时无两,唯我独尊,一枝独秀,让天下人都没办法再潇洒的大盗萧十一郎就这般“华华丽丽”的出场了。
接过一口酒,是竹叶青,这酒,沈浪喝过,李寻欢喝过,叶开喝过,陆小凤应该也喝过,只有傅红雪不会钟爱,当然,萧十一郎也是饮得几杯的。一口竹叶青,满嘴雨霖铃,会哼这调的,除了小李探花之外,我想其他这些以酒灌肠的浪子们是不会的。萧十一郎自然也属于这群天涯浪子,他只会带着惯有的微笑喝着,喝着喝着就酩酊大醉。
只是,如他这样的人,身子被醉软了,痛,却依然在那副微笑的掩盖下侵肠蚀骨,醉不去,更醒不掉。
他是众生赐名大盗萧十一郎,人世封号萧萧瑟瑟十一郎。
所以,谁也不能懂他。
因为懂他的人连他自己都不包括。
爱他而不懂他的人,只能带给他更多的痛苦。
当
爱他而不懂他的人,原来不仅可以带给他痛苦,就算在泪雨中送来死亡,萧十一郎也会含着笑,闭上眼,选择接受。
因为这就是一个坚强,却也同样脆弱之极的萧十一郎。
爱他并且懂他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世间也只有这样一个风四娘,就算举世皆骂,众人皆罪于他,风四娘还是流着眼泪选择相信他。
每个人都会问手边的人,你愿意相信我吗?
每个人都会回答手另一边的人,我相信你!
这样的游戏每次都能在感动中收尾,剧终。
这样的游戏一旦玩过,也每次都会在顿悟中反省,原来根本不值得。
风四娘不会玩这样的游戏,但她已经把需要注意的规则都在一举一动中阐释的清清楚楚。
古龙问萧十一郎,你那样不惜一切的爱一个女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你的身边有这样爱你至深的风四娘?
我也想问萧十一郎,她为你,韶华倾覆,你为另外一个她,纵世猖狂,甚至你从来不在乎漫世骂名,只默默的为另外一个永远难以得到的她,承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从不低头。这些,你可曾在某些时候为这个一直守在你身旁,对你不离不弃的风尘女子有过黯然神伤的时刻?
明晓溪的书我没看过,只知道有一本书名叫“假如爱有天意”。
我只可惜,书与书的距离,就如爱与不爱的距离,她在那里含着泪问,你却永远回答不了情与不情……
但我想,萧十一郎即使能听到,也绝不会回答,负了天下,负了的,何止一个?只是谁懂,爱,只能在负与不负中或痛悲或开心的抉择中,或不幸或有幸的得到爱的或桎梏或解放。
萧十一郎无法解释爱的情意,就无法为爱正名,
萧十一郎发着光的眸子第一次没有了光,原来被深爱的人伤害竟是谁也逃不掉的苦难,他将刻骨的情,深深的倾注在这聚于一生的凝望之中,他不信,却不得不信这一剑,刺得竟是这般的深,这般的痛,痛原来可以这般汹涌,这般肆虐。破庙中的秋灯也许早就熄灭了,只是他还不知,并不是有爱,就可以无敌,否则世间那么多凄美的绝唱又会花落谁家?
也许我们可以理解她,因为爱,就更加难以原谅,世间的事岂非不就是这般矛盾又让人无奈呢?
我不止一次的、不知道在问谁的问着:爱,既然可以这般鼓舞人,我们为何不能爱着呢?
只是答案,从来不会有,许是没有这样一个问题,我又何来烦恼去寻那样一个飘渺无际的答案呢?
连城璧的爱又何曾不是那么重呢?婚后几年依旧对妻子温柔体贴,他们举案齐眉,却为何多了相敬如宾呢?连城璧从来不逼
爱恨情仇本就连于一体,谁又能分得开它们?
萧十一郎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让萧十一郎
你深爱的人,几时又有人可以代替?
只是那个没有发誓却一直陪着他的风四娘,也只留下他写给她的一封信选择了彼此相忘于江湖,聪明如风四娘,如何能不明白,纵使是一个爱他至深的风四娘,永远也代替不了一个没于水中的
那微笑,又或是甜是苦呢?
风四娘还会不会还记得那个愿意为她做一切的杨开泰呢?开着钱庄的杨家大少,竟为了这样一个风尘女子甘心忍受一切,与江湖俊杰并称四大才俊的杨开泰何以一见到风四娘就不知所言结结巴巴?
《白马啸西风》里说:“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偏偏深深的爱上了别人,能有什么法子?”
许是爱太过浓时,就显得卑微了。
这世间的女子何曾看上过一个爱的卑微的痴情男子呢?
杨开泰和连城璧爱的方式不一样,但他们都不懂怎么去爱,所以曲终人散的时候,杨开泰花轿里的人还是会为另外一个人不顾一切的跑出来,她宁愿一个人离开,也不曾回头找过他。
所有人的所有爱,都缓缓画上了句点。不管结果如何,他们爱过了。
爱过了,痛,不也是让你尝着舔着却永远不肯愈合的伤口吗?
世界骂死了一个萧十一郎,竹叶青却温养着一个江湖大盗。
劫富济贫的伟大目标永远不会在不远处等待着萧十一郎,原是这样一个人,怎会如此道貌岸然的对酒杯撒下一个弥天大谎呢?
萧十一郎是“赞誉”满箩筐的江湖第一大盗,却从未偷盗过这世上两笔最大的买卖,他不会的,是欺世和盗名。
所以,萧十一郎永远成为不了真正的大盗,有条件成为这种大盗的人,只有让他替他们背负着恶名,然后他们自己在背地里啃着骨头,如此才能发出狞笑。
无垢山庄的少庄主连城璧,就这样隐在萧十一郎的身后攥着拳头,攒着恶力,等着,帮众人推着,甚至自己动手着,想让萧十一郎这道屹立的长城倒下。
只是连城璧不会明白,唯一能让萧十一郎放弃抵抗的人已经不在了,既然已经不在了,那么倒下就永远不存在了。
为你死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又如何能为了其他人事而死呢?
我想,萧十一郎会这样想,只因为他这样做着。
所以连城璧的酒绝对不会灌醉萧十一郎,当他再握住割鹿刀的时候,连城璧所做的一切便从“仁义无双”化作“仁义双无”的泡影。
因为萧十一郎一生只为一个人醉过,为那个曾一剑将他的心刺死在那艘江间小舟的人,醉了一生,再难醒来。
当风风雨雨之后,谁会记得那个一辈子都将萧萧瑟瑟的十一郎呢?
我还是愿意这样向别人提起他:
他是世界骂死了的萧十一郎,也是竹叶青却温养着的江湖大盗。
他是众生赐名大盗萧十一郎,却也是人世封号萧萧瑟瑟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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