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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苕子

时间:2012/5/15 作者: 梅缘竹简 热度: 323652

当我频频的开车往来于小城与故乡之间,一路上吸引我的不是那那挺拔的白杨,也不是那拔节扬花的麦穗,而是紫蓝色的苕子花。

一簇一簇的苕子。有的长在路边行道树间,缠住一些陈年的茎草或者缘着树干向上攀爬;有的成片成片长在陌上,铺陈开去像一块块紫色的方巾;有的长在沟边垄上,追着长长的田埂欢快的蔓延;有的偷偷的钻进了麦田,远远的看去,一缕一绺的,像是天上碎落下的云霞……

正逢苕子花开。每一条茎蔓上,都有几串紫蓝的花,每一串上,十六、七只风铃一样的花朵齐整的朝向一个方向绽放。惹得那些辛勤采蜜的蜂儿不知从哪里早早的飞过来刺探花情,发出嗡嗡的梵唱。最喜随手撮上几粒花瓣放在嘴里,咂叭几下,一丝淡淡的清香与微甜就会溢满唇齿之间,给人以回归田园的湉淡与安适。

北宋词人毛滂在《调笑令•苕子》中写道:“白苹溪边张水嬉,红莲上客心在谁。丹山鸾雏杂鸥鹭,暮云晚浪相逶迤。十年东风未应老,斗量明珠结里媪。花房着子青春深,朱轮来时但芳草。”又“芳草。恨春老,自是寻春来不早,落花风起红多少?记得一枝春小,绿阴青子空相恼。此恨平生怀抱。”说得是晚唐诗人杜牧与湖州一少女十年婚约的风情故事。先不管杜牧怎样的浪漫,单这“一枝春小”四字,就让人对苕子满心欢喜了。

许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多苕子花了。应该感谢这个迟到而又突然变暖的春天,它为苕子的疯长提供了适宜的天气。这一路花开的苕子,不断地唤醒我遥远的记忆,儿时那有关苕子的情节,人物,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时候村庄的周围到处是苕子。因为需要绿肥,乡邻就大面积的种植苕子。每年收割完稻谷之后,他们就早早的把稻田的土翻过来,晒干耙碎,作墒,然后播下了苕子种。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纤纤的小苗破土,可是整个一冬,我们几乎看不见它们铺绿,不似小麦那样油绿张扬。

立春一过,苕子像是睡醒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发出许多头芽来,茎蔓疯长。及至四月,苕子已经长到和小孩子差不多高了。

四月的苕子地,是我们捉迷藏、打野仗的乐园。村里与我一船一磨(同龄人)的小朋友有十来多个。我们常常分成“敌我”两方,那苕子地就成了我们对决的战场。“战争”的主题基本是模拟刚刚看过的电影。那时演绎最多的是《渡江侦察记》,因为村西有一条溪涧,溪涧两边都是苕子地,我们就把这溪涧当做了“长江”。有时候,因为争演一个角色,小伙伴们也常常在苕子地里用摔跤的方式解决,被摞到了,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因为身下有一层厚厚的苕子。

大人们对我们不爱惜苕子的行为非常气愤,远远的就能听到他们责骂声,那时一看到大人们过来,吓得我们拔腿就跑,来不及跑的,就索性躲进苕地深处,屏住呼吸,待大人们走后才悄悄的溜之大吉。

留作种子的苕子是幸运的,会有满地的花香与丰收的果实。而更多的苕子则在开花之前,就会被翻土掩埋,放水呕淹,成为水稻的绿肥。现在想来,在那个缺乏化肥的年代,那是农民为减少水稻倒伏和提高产量而不得不采取的措施。当然,用现在时髦的说法叫做绿色农业,只是现在还有几人愿意这样种植水稻呢?在这个城填化进程加快的年代,又还有多少土地能够来种植苕子作为绿肥呢?

故乡的苕子有两种,一种叫做毛苕子,茎粗叶多丰产,乡邻们种植的就是这种。另一种俗名拉拉豆,叶面光滑,茎细叶少。两个品种的苕子生命力都特别强,它们有着同一祖先,那就是苜蓿。

苜蓿,上好的马饲料。原产于西域或者说是今天的新疆和中亚地区。西汉张骞通西域后,它随石榴、葡萄、胡麻、胡桃、胡豆、胡萝卜等一起传入内地。

为什么苜蓿也会传入?原因在于汉武帝时不断对西北用兵,需要大量的良种战马。而中原的马与西域的汗血马、大宛马无法相比。当西域的这些名马被带到中原来的同时,作为马的上好饲料——苜蓿自然也就被一起引入到中原了。

苕子引入中原,一种就是二千多年。由于苕子对土地要求不高,草质又柔软细嫩,叶多茎少,不仅马喜食,牛、猪同样喜食。小时候放牛打猪草,因为贪玩或者贪恋打球,当回家筐中空无猪草之时,生产队里的苕子往往成为我们应对家长的首选目标。

苕子花谢之后,会长出类似豌豆一样的细长的果实,我们常常把它轻轻的掰开,抠掉里面的种子,再截掉两头,放在嘴里一吹,发出哨子一样的锐响。小朋友用它比赛,看谁吹得响,吹得时间长。犹记一个小伙伴,因为吹不响,后来落了个“吹不响”外号。

处于化学与生物技术时代的人们,再也没有谁愿意拿出非常有限的土地来种植苕子了。

故乡的苕子,现如今它只能残存于林间、陌上、垄边、沟旁,无人问冿,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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