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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静且好

时间:2012/4/14 作者: 不含沙尘的风 热度: 89235

“明天去武汉跑步!”我这样写,引来了大家的一阵笑声——一个忙忙碌碌如蝼蚁的安徽小女子突发奇想跑那么远去跑步整什么?也有人笑着说:“是指跟着导游跑步旅行吧?”

去武汉是不适合跑步的。

你想,站在黄鹤楼上遥望着汉阳,看江上烟波慢慢散去,让“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的情景在眼前浮现,一同浮现的是一千多年来绵延不绝的诗情。即使没有“日暮相关何处是”的追问,即使没有“江上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求索,也必定会有那么一种缭绕的情绪缠绕着你,让你静静地去想驾鹤而去的飘渺和千载悠悠的古思吧?

那时的你必是站在江边的或是凭栏远眺的,有风从远古吹来,拂动你的衣袂和你的长发。那时的你是安静的,静到自己觉得自己只是这楼上的一块琉璃,只是这江边的一颗沙砾——从不期待着让人发现或是过多的注视,只是那么静静地去完成自己的生命历程。

成为所有琉璃中最闪光的一块?成为沙砾中可以变成珍珠的那一颗?你摇头,安静地笑。

而我来到武汉确实是奔跑着的,没有想到游客如此之多,周围如此之扰攘。行走在武汉大学的樱花林中,看到的却是游客拥挤似百花盛开的喧嚣。今年春寒,樱花没有如约开放,她才不理会大家的期待和热望,她才不去附和众人的追捧和喧哗呢。结果,人群愈发地喧闹,所有的樱花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我在一棵花树前站立。

她其实就在路边,但因了黢黑的树干没有一丝绿意,紧闭的花苞没有一丝粉色或红色的色泽,便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我看到一只大手粗暴地抓过她并将扫在了身后,同时一个声音压过来:“哪有樱花?樱花在哪?”

我看着樱花,她其实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没有笑声也没有叹息。经历了一番晃动之后,她又安静了下来:花枝依旧黢黑,花骨朵依旧紧闭。

她只是在经历着自己生命中盛放的一次历程,根据自己的规律,依循着自己的原则。

据说,这片樱花林是当初日本人在武汉大学设立战地医院时为了慰藉伤员的思乡病而种下的,其中也有中日建交时日本人赠送的几棵。如果去细心追究,那这其中既有耻辱的象征也有主权的光荣了。

可是,樱花管这些吗?

离开乡土的刹那她们就只是在寻找着土地,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土地,然后坚韧地生存下去。人类所赋予的耻辱或是荣誉或是赞美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就像这样的春天,有万人簇拥的喧嚣还是一枝空开的寂寞对她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坚守着自己开花的梦想和原则。

同行的学生说:“老师,我好诧异,这样一所大学怎么将安静地读书与作为游览区的喧闹统一好呢?”

我笑了,笑得还带点禅意:“真正的安静是不会被喧闹挤走的。”

我和她并肩走着,看到原生态的树林,她轻轻“呀”了一声。我们从宿舍门前走过,一个形同虚设的栅栏就将喧嚣挤在了门外。我们站在图书馆的门前,坐在图书馆旁边的椅子上,还在旁边开阔的地方打闹了一回——即使再闹吧,我们的声音会瞬间消散,安静的图书馆像一位出尘的老人静坐,目光中没有悲悯亦没有感叹,拥有的只是投向浩渺宇宙的安静。是的,战火都吵不热闹的图书馆,游人的嬉戏又哪里能撼动呢?

离开时,阳光依旧,身后依旧扰攘,而该安静的还是那么静悄悄。

暮色四合时,我站在长江边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江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像江水一样的时间会带走多少东西啊,带走荣耀,带走耻辱,带走梦想,当然也会带走你和我的生命。那么,就让生命安安静静地行走,不管外在的世界有几多喧嚣,让内心宁静,让岁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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