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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好阳光

时间:2024/6/2 作者: 青石板 热度: 66952
  不愧为六月的太阳,一出来就通透光亮,光芒射向大地,按捺不住的穿过槐树林,穿过桑树林,穿过包谷林,穿过四季豆林,满林的光带,充满了洋洋的喜气。

  岩鹰在蓝天慢悠悠的盘旋,山坪上的保管室倒映在碧绿的秧田里,金色的麦浪漫延至远处的山梁,一头大牛带着两头小牛,在山梁上吃草,远远的投出轮廓分明的剪影。

  挑着小竹筐,走在阳光铺满的青石板路上,心儿如路边院前盛开的栀子花。担子里装有昨晚就备好的柴火、小铁锅,还有一大清早就在菜地里摘下的四季豆、嫩南瓜,鲜灵灵的,还带着露珠。一想到,今天开了庆祝会,表演了节目,还要去河滩扳螃蟹、搞野炊,兴奋劲儿便一股股窜出来,下窜至脚板,上窜至脑门。

  快步登上铁路坡,远处便飘来洋溢着快乐的歌,性急的小伙伴们已迫不及待在吼:

  六月的花儿香
  六月的好阳光
  六一儿童节
  歌儿到处唱
  ……

  六月的阳光的确是好!

  一转眼,禾苗齐腰高了,包谷绣出淡紫的、绿白的缨须了。

  再一转眼,麦子黄了,在耀眼的太阳底下,低垂了头,犹如害羞的新娘。

  咚、咚,咚、咚,远山近坡,一声声的打麦声响起来了,此起彼伏,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的田园山弯回荡。

  入夜,家家户户的油灯 ,不怕费油的亮着。罗家的狗,蜷在它的窝里,头伏在窝沿上,微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在沉思默想,似乎在静静地欣赏,主人家好几个月没有动静的石磨,今夜又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旋律。

  “罗蛮子家明早要吃发麦粑了。”水生在他家门口的油灯下边搓手里的谷芽,边自言自语。

  “你不是也在做谷芽粑了?”院子左侧房门的灯光下,罗二嫂接了话去。她端了碗在吃夜宵,夜色里弥散着一阵水咸菜煮新麦粑的清香。

  “是啊,端午走老丈母家要带点噻。”

  “对头。不带点马脚杆?明天回娘家我都要带,下午收了工就在包,才包完,一会儿就煮,煮好了闷一夜,又融又糯又香。”

  大约是六月的阳光好的缘故吧,六月的花儿特别香!

  先是栀子花香,香得沁人,尤其是胖大娘院子旁的那两株。

  清晨上学去,太阳才刚起来,离胖大娘家老远,清风里就飘来一丝丝花香,清清的,淡淡的,迎着朝阳前行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就轻快了许多。

  放学回家,红彤彤的夕阳,搁在马鞍山垭口,还未走近胖大娘家,一缕缕花香,又在晚风里荡漾,馥郁,芬芳,让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加深了呼吸。

  忍不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向胖大娘央求摘几朵,碍口识羞的,才刚开口,胖大娘身上的围腰也没有解,就出门来,笑吟吟的,连口答应:

  “小弟,小弟,尽管摘,尽管摘!”

  夕阳照到她脸上,好灿烂,全不像几天前,不准在她家菜地拔草凶兮兮的样子,吓得我连滚带爬后,她又在后面哈哈的笑。

  揣着意外的惊喜,摘了一把,喜滋滋的拿回家,插一束在饭桌花瓶里,饭前饭后都香了,挂一串在蚊帐上,从睡前香进梦里。

  接着是荷花香,连带荷叶也在香,淡淡的清香,从队上的荷塘香过来,悠悠的,似有若无的。

  盘旋在荷塘边,不忍摘那仙子般的荷花,那就摘一片荷叶吧。新鲜的荷叶,拿回家,煮稀饭盖在锅上,清香四溢,那稀饭喝起来,从口里香到喉咙再香到肚脐。

  还有黄角兰!端午过后不久,赶场天里,街市上,随处可见小摊小贩的圆簸盖里,摆了毛笔头、子弹头似的、白里带绿、青里带黄的东西在叫卖,还用铁丝穿成笔架、圆环、直栏状。那就是黄角兰!小屁孩买了,在人前炫耀,小姑娘买了,放在书包里,拿书的时候偷偷的嗅,大姑娘、大小伙买了,别在胸前,插在草帽下,走在人前人后,脸上好像都比别人多了一份六月的阳光。

  “好香!谁带了黄角兰?”教室里,有人嚷了一声。午睡的同学都醒了,都在东张西望,然后都把眼光聚到我的身上。低头一看,我的上衣口袋边居然别上了铁丝穿着的三枚黄角兰。

  谁给的?谁知道?

  不过,那香,柔柔的,顺顺的,一直香到了现在。

  六月的阳光越来越热烈了,李儿、桃儿、杏儿次第登市了。

  阳光下,清澈的小河闪着光波,两岸的田野,铺展开了青绿的禾苗、黄绿的包谷、高粱。

  河边的黄角树,撑着巨大的绿伞。浓阴下,小贩坐在黄角树的根盘上,草帽丢在一边,摆了一双米箩在面前,上面稀疏的盖着新鲜的枝叶。路人走来,轻轻拨开枝叶,李儿、桃儿、杏儿,便露了出来,青的、红的、黄的,似乎还在向人巧笑。路人问了价钱,买了一秤盘李子,用小贩递过的荷叶包了,一边吃,一边走进太阳,影随身行的远去了。

  把藏在砂罐底的硬币,掏出来,又把藏在抽屉小人书下的纸币抽出来,两分、五分的凑在一起。

  桃香、李脆、杏甜。买什么呢?

  买杏!吃了杏,留下核。那核,圆外带圈,有些像在什么自然读物里见过的星系图中的土星。

  下午割草时,约了院子里的罗蛮子、生桂,选了山阴笼罩下的邓家院子,聚在一起,掏出一把 “土星”来,和罗蛮子、生桂玩生蛋、捡蛋,玩抛花、穿花。

  禾田的绿浪在身边微漾,翠竹尖上的鸟儿在耳畔清唱,清风掀起我们的衣角,霞光映红脸庞。

  端午过,娃下河。

  六月骄阳下的临江河,淙淙流淌,清波闪烁,成了小屁孩的天堂。

  好不容易盼到放学,一群孩子像出圈的山羊,一溜烟的跑到河岸。

  摔掉书包,扒下衣服,把短裤蹬到地上。一个二个,光溜溜的、瘦恰恰的、黑黢黢的,接二连三,像下水饺般的,跳进清澈的水潭。

  仰泳的,蛙泳的,狗刨烧的,你呼我喊,你追我赶,一时之间,潭里便像开了锅一般。

  最开心的是,在河滩的青苔上溜滩。赤条条的躺在绒毯似的青苔上,柔柔的,滑滑的,顺着流水溜下滩去。清泠泠的水在身上流珠淌翠,赤条条的身子在水里缓缓滑行,湿漉漉的双眼仰望着蓝天溜溜的云朵。

  六月的好阳光,温润的照耀着宽阔的河滩,河滩上大大小小的天井窝,在流水中汩汩的哼唱,似乎在为我们哼唱着一支童年的轻歌。

  六月溜溜的太阳
  实在溜溜的好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
  心尖溜溜的上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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