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把别人当作疯子傻子出卖的一塌糊涂,然后将自己做成雕像图腾让无数人顶礼膜拜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囿于不能自拔的囹圄。直到自己的双脚已不能在灵魂的空间踩踏出一片血浸的草原,直到思想的频频撩拨已不能产生心灵上的一次悸动,我开始向世人兜售自己。 出卖别人是出卖自己时踩踏的基石。 看不惯别人作秀时的那种趾高气扬的所谓矜持,听不惯别人鹤立鸡群时的那种气贯长虹的一鸣惊人;看不惯别人唯命是从时的俯首帖耳,听不惯别人溜须拍马时的唯唯诺诺。我看不惯也听不惯不习惯的所谓司空见惯,于是我开始产生对别人呕吐的欲望。我不知道这是封杀,还是嫉妒;是打抱不平,还是刚愎自用;是无聊,是无奈,还是无耻,到底还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矍铄的反抗? 也就在那一瞬,我开始出卖别人。我把“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作座右铭,然后到处去散发古埃及木乃伊的香气,借助这个机会无休止地贬低别人,诽谤别人,仿佛自己是西藏喇嘛的密宗,有着深不可测的法力,可以置无数人于股掌之上。 也就从那天起,也有许多人开始崇拜我,他们认为我真正地看透了人生。可是我到底从人生方面领悟到了什么呢?与其说我对人生大彻大悟,还莫如说是出于无奈,出于虚荣,出于对这个世界孤芳自赏的投降或是呆里耍奸的嚣张对抗。 我承认我是平凡的一个,既没有云雀一翅冲天的那种威武描摹的镌刻,也没有青松在峭壁中咬出的那种血肉浇铸的永恒。我想像藤萝那样攀附,却又不愿意曲损了自己的尊严,我不想依附别人的那点作用而瓦解了自己神圣的倔强的完全独立。在没有向超过他人过渡的空间,我毫不犹豫地折断了追求的双翅,翱翔的天空从此也隐匿了我神秘的踪迹。 我终于从出卖别人的快意中弥补了那份心底的失落,这足以抚慰际遇所带来的创痛。我只管尽情地贬低别人,尽兴地呕吐别人,我承认我的思想已经麻木,我的灵魂已遭噬啮,但是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次可以出卖别人的机会,哪怕机会是只兔子,而我仍旧要做那半截树桩。 我相信我已把别人出卖的一塌糊涂,终究没想到我也可怜的稀里糊涂,无聊的乱七八糟,无奈的七上八下。 直到有一天,我被很多人看作是鸡立鹤群,不知天高地厚又恬不知耻时,我才发觉我已经把我出卖的体无完肤! 我真正出卖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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