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过晚饭,我和朋友一边聊,一边走回宿舍。我像往常一样,低着头,望着地,装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路过草地时,朋友突然喊了一声“婷!”,
婷,是我的舍友,一个小巧可人的南方女孩。我好奇地抬起头,看见她正弯着腰,低着头望着什么。只见她穿着质地柔软的淡棕色休闲衣,衣服扇形的下摆好像一个张开的扇贝,小巧又可爱。下摆之下露出她两条修长的小腿,在浅蓝色牛仔裤的包裹下,整个人显得休闲自然。
不愧是南方小女孩,那精心打理好的咖啡色卷发,那白皙娇嫩的肌肤,还有那小巧可人的嘴巴,将整个人装点的好像一个陶瓷娃娃。
看到她,让人顿生怜爱之心。
此时,她一只腿正半蹲着另一只腿压低紧挨着那一只腿,两腿微倾向一侧,她小心翼翼地撩起散落在眉间的卷发,两眼望着前方,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之情。
前方好一个黄昏夕阳图,茂密的树林正在晚霞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而眼前,柔和的夕阳,浪漫的黄昏,因有这样的美人儿相伴,更显幽美。
周围有不少同学驻足而立,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这优美的黄昏美女图。我们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走近后,顺着婷的目光,我看到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白兔正旁若无人地啃青草。只见它通身的绒毛如白玉般圣洁,只有掩在绒毛里的两只小耳朵,被浅浅的灰色边缘环绕着,原来,她们驻足而立为的不仅是黄昏美女,还有这只稀有的玉兔。这儿本来就是打水,吃饭的必由之路,因此,很快就有了不少人围观。
“你看它多小,像个小老鼠。”一位围观者情不自禁地说道。
“这么硬的草,它啃得动吗?”另一位女生凑近了它,望着它的嘴,一本正紧地问。
“你这是在哪儿买的?真是太可爱了?”不知是谁在背后说着。
“给它取个名吧?”一位同学对舍友说。
然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着,婷慢慢地回答着大家的提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此时的她,真像个娴雅的少妇,在看着心爱的孩子,幸福地忘乎所以。
小白兔是很可爱,眼前的一切是很美,可是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最终,我从牙缝中间挤出一丝笑,和婷打了一声招呼,拉着朋友走开了。
“你看,那小白兔多可爱啊。”朋友极不情愿地跟着我,此时他还沉静在刚才的那副优美的画面中。
“是很美,但它让我想起了我们宿舍去年养的那只小金鱼。”我淡淡地说。
“你们宿舍这么温馨啊,还养了小金鱼。”朋友来了兴致。
“买金鱼的人天天躺在床上睡觉,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我淡淡地说,其实不想忆起那只可怜的家伙。
“那后来呢,它还在你们宿舍吗?”朋友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由于天天不换水,它排出的秽物,成了它的食物,后来整个鱼缸里的水都成绿色了。”我冷冷地诉说着。
“养宠物很好,可是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明知它痛苦,却无能为力。”朋友说着,叹了口气。
“我有时看不下去,就帮它换换水,喂点食。”
“这样还好,要是一个也不管······”
“后来放假了,金鱼的主人将它托付给我,在我离开时,我擅自做主,将它放生了。”我继续讲着当时的情况,好像没有听见朋友的话。
“放生,放到哪啊?”朋友好奇地转向我,言语之中不乏对那只金鱼的担忧。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正好经过湖畔,我望着桥下的湖水,只见五颜六色的金鱼成群结队,穿梭于莲叶之间。朋友恍然大悟。
“不过这样也好。”朋友顿了一下,朋友饶有意味地说。
夜幕降临后,我看到婷一手拎着兔笼子,一手拎着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向宿舍走来。
她回到宿舍后,我看见袋子里装着吃麻辣烫用的白菜。
朋友问起时,她认真地说“草地上的青草它啃不动,就给它买了这个。”
“真是有爱心啊,对它这么好。”朋友一边望着笼中的小家伙,一边称赞到。
我站在一边,望着笼中缩作一团的它,冷冷地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晚上,由于舍友爱熬夜,小白兔就陪它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这位舍友还沉醉在梦乡,宿舍就热闹起来了隔壁宿舍同学闻讯而来,她们蹲坐一团,欣赏着这稀有的生灵。
自然又是像昨天下午那样,你一言,我一语,大家说个没完。此时的的玉兔,宛如冰兔,丝毫经不住一丝温言软语,可是大家你摸一下,我抱一下,像把玩玉器般欣赏着它。
望着小家伙那布满恐惧与哀伤的眼神,我想说什么,终又淡淡地,。我知道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我能做的,唯有无视眼前的一切。
一天下来,我们宿舍竟成了兔窝。本来光滑的地板上,如今东一片杂草,西一块青菜,中间还有一个兔笼。而且为使小白兔有自由的空间,舍友特意批准它爬出去散心。
可是小白兔,在笼子外缩作一团,一动不动,眼神恍恍惚惚,流露出恐惧与哀伤。我不敢看它的眼睛,因为它的眼神,让我心中隐隐作痛。
起床,吃饭,泡图书馆,我像往常一样,干着我应该干的事。通过围观人的交谈,我知道了小家伙的名字——胖妞儿。
第二天,舍友起床后,冲到洗刷间冲我们大喊:“小家伙拉肚子了。”
她声音大的几乎要将这个消息传遍世界。
很快,小白兔周围又聚集了一帮充满爱心的同学,
“它应该吃药吧,不过我们吃的药给它吃,万一吃错了怎么办?”一位同学说。
“不对,应该找个兽医。”另一位同学一本正紧地说。
“它还能吃下青菜吗?”又有同学关切地问。
婷说:“我已将自己吃的药喂给它吃了。”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它,宛如,她的手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她的所作,终究没有人提出异议。
八点钟有课,小白兔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上午。
中午,大家又围绕着它,各自出点子,没有人采取什么行动。
“我如果是你,我就从哪儿抱来的,送哪去,卖兔子的人自然知道怎样照顾它。”望着小白兔那一对充满哀丝的眼神,我终于忍不住了,冲舍友说道。
我以为,舍友会明白我的意思,将它送回去。
下午下课后,下楼时,我遇到了我那位娇小可人的舍友。
“小白兔怎么样了吗?”我问道。
“死了。”舍友的回答很简短。
我怔怔地望着她,想说什么,却觉得堵得慌,什么也说不出来。
默默地,我低着头走着,依然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架势。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思索着,回忆着,追溯着往事的一幕幕。
我打开手机的相册,随着温馨的伴奏曲,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你瞧,照片上那骑在澡堂边缘的小黄狗,正仓皇地四处张望呢;那正被一堆白色泡沫包裹着的小黄狗,那正被我用刷子刷着鬃毛;那躺在阳光下搭拉着耳朵的小黄狗,正接受着阳光的洗礼;那用牙嘶咬拖鞋的小黄狗,想一个搏斗士;那正用后脚掌支撑着地,用抓我手中骨头的小黄狗,快活地像只小麻雀。
那是只被我取名“李球”的小黄狗,我曾也像婷一样,深深地爱着它,自以为自己为它付出了所有,可是,它眼神中总是有一丝哀怨,不久以后它就永远地合上了双眸。
它死前两眼直直地望着窗外,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眼神。
音乐一遍又一遍响起,照片一张一张切换,看着这一张张照片,一滴一滴温热地液体滴到我的心间,我却觉得好痛好痛,好像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纠结。
我大喊着,不顾旁人的目光,冲向黑夜······
晚上,婷的朋友来到我们宿舍,问起了胖妞儿的情况,当它看到正被衣服包裹着的胖妞儿时,欣喜地说:“不是正好好地睡觉么,怎么乱开玩笑,净吓唬人!”
冷冷地,我惨然一笑,此时的小白兔,安安静静地,像熟睡的婴儿一样,仰着脸躺在地上。
但是,全身僵硬。
“你见过兔子把头放地上睡觉的吗?”
“娜姐真没有爱心。”伤心的舍友听到我的挖苦后,生气了。
听到她的话,我感到一腔热血正涌上心头,我终于忍不住了,喊道:“你有爱心,你如果真有爱心,就不该把它买回来!”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你知道吗?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淮安市,李娜 联系电话1529867156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