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是在不经意间便被放弃和放逐,失去存在意义也难以激发当事人心中当时的心悸,勾勒的姣好轮廓和已经脱落的华美始终抵不过时光的抚摸,每一个驿站的颠沛早已把它的完好无缺磨得溃烂。不复当日的模样。
午后,阳光剧烈。慵懒挪动着身子蹲在落地窗外,让强烈刺目发散艳丽色彩的阳光曝晒,掸去身上还在熟睡的因子和灰尘。埋首,交叉着双臂,眯着眼睛对视着阳光,倔强且无畏,向日葵般追随阳光生长和移动的方向,直至两眼发黑,全身透着温热的气息才停止这样的动作。冬天并未在我的生活轨迹里留下一丝痕迹,可我的手指早已龟裂发黑,任由我捧着温热的瓷杯也无法抵达血液翻滚的通道。贪恋地吸吮着阳光的味道,就如同鱼儿贪恋深海里隐晦的幽蓝里畅游的空间赋予它们无穷大的呼吸场所。时常在阳光下把玩手指,叫它摆手弄姿,一曲曲,不知疲倦,舞动着所不能被第三者知晓的戏目。妖娆多姿,阿谀奉承取悦我并不能开窍的眉眼,掌心的纹路愈显清晰,曾有个女子想为我看日后的感情线,却发现我的掌心纹路尚未长成,难以辨别,也无法预测。清晰可见,一路所走所遇所受。却无法抹掉某些早已被他人手心的温度刻画过的印记,它保持着当日的形状,随时在我不那么分明的时刻回放,一幕幕,轻如绸缎,暖若明媚馥郁的薰衣草芳香,曳然而止,满地狼藉,欢喜悲情瞬间颠覆。它们注定要在我的身上辗过无数次刻下更加清晰且深刻的轮廓才肯罢手,或者是自我的摧毁方能让它延续重复同一个动作。
夜路渐而成了我必经的路。寒风萧瑟也继续在陌生的路上映照他人的倒影,观摩闹市里迟迟不肯散去的高潮,人迹淡漠,冷漠的风声呼啸畅行,搜刮每个内心有顽疾始终流离的人的温度,试图让她丧失更多的暖意褪去她华丽妆容下孤绝干涸的河涌。瑟瑟颤抖,端视陌路,过往,行驶,霓虹灯耀眼散发光芒,鬼魅,照进心房幽暗的墙角,扼住咽喉,窒息。每个路人的脸上都画着精致的妆容,掩去了质朴的瑕疵,不真实的质地美感在荣光之下涣散凝滞,像烟灰散落天际,随时坍塌,阵亡。未知的可能结束随时索取我们早已被现实中残旧深得人心的童话谎言击溃。等待列车行驶至跟前,上车,靠站,下车。总是夜深阑静才能看见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得以安放在他乡,放任它流离,不再娇宠它的任性,也不再取悦它坚硬如磐石的心肠,毫无理由。每一次的疼痛都忍耐到丧失知觉,伤口溃烂,开出烂漫成殇的花儿,妖冶极目,我总能把它包裹得完整无缺,而后锦衣夜行,像素不相识的人那样忍受着它所带来的不方便和丑陋,以一种绚烂矜持的姿态现身陌路。也许自己只是象征性的善待了不知所谓的物,两者之间不存在任何付出与回报,仅仅因为相遇而生出一份相惜不相知的情感,谁都将在此际过后成为下一位路人的伴侣,又或者是独自走完整个不畅快有潮湿晦涩的路程。夜光之下,看着自己瘦长的影子,感觉奇妙,突兀,它就那样赤裸裸地被我偷拍下来,红色方格子,清明暗影,轮廓婀娜,栩栩如生,在地面上爬行,像一个生长在阴暗角落的动物在夜里寻找栖息的住所,又或是在搜索自己残留的气味,要抹去它们存在的痕迹,在黎明来临以前。
《重庆森林》里那个男子执着坚韧,从分手那天起,坚持每天买一罐凤梨罐头直至他的生日到来,也就是一个月之后,如果等他买满30罐,她还是不回来,那么这段感情就过期了。执着。坚持。顽固。纠缠。音讯全无,传呼机里再也没有那个女子的回音,凤梨罐头全部过期,他却独自把他们全部吃掉,然后清晨又独自狂奔,一圈圈,把身体的液体全部挥发掉,那样眼泪就流不下来了。眼泪太轻薄,唯有拼命把身体积攒的毒素以一种剧烈的方式挥发掉才能清醒,梦境才能散了。在即将远逝的一年里我也狂乱地沿着路径奔跑,穿风越人,跑过篮球场,忍不住放慢速度,最后一次观摩篮球,也不再会触碰。草坪上独自等待忍着颤抖的身体被搀扶着完成,即使等不到,也要强忍着饱含泪水的眼眸笑着,惶恐被看见狼狈的模样。一次性放任,抛弃所有,耗尽力气,汗液流尽。每个人内心都在为另一个人留着一个位置,不管他曾经来过,抑或日后路途上不再有交集。记忆像一种吗啡长久令你身体需索它填充你的空缺,一旦被断绝就会发疯似的撕扯,撕破自己的身体,直至再也无法清醒辨别身边的人事。
行走在他人的欢声笑语中,得心应手,收放自如,白日锦衣,夜里素颜。张望,也似淡若莫不在乎。文字依旧在笔下成形,慢慢孵化成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模样,它忠于我,却从不与我交谈。随时随地被我指尖不够圆润的笔画临摹成形,也随着我的心情好坏被处置,或存留,或丢弃,或赠与路人,或去向不明。厚厚的本子,一本本排列在书架上,关于路途,关于情爱,关于陌路,关于痢疾,关于出尘,关于晦涩,却从不翻阅,沾满了灰尘,终日不见阳光,被遗弃在一角随着年华衰老变黄,最终连我也认不出它的样子来,或许哪天我在他乡携带着它们的时候早已忘记了行囊里背负着昨日的行踪和泛黄的旧日繁琐。或许等她来把它们统一分类整理成章,更甚是消匿成烟灰。
倦怠且离散人群,天性的懒惰铸造了我不再切合他人意愿逼迫自己服从。一个个堆砌得华丽的城堡如同一个个圈套把我稚嫩的童心套牢,且绞杀至死。我再也难以相信除自己行走所感知的情感,目睹的一切也许都是虚假的真相,它们以一种伪劣的手段魅惑着行走饥渴的人,有人忍耐不住旅途的艰辛姑且放任了,有人一如既往地骄傲,不肯相信海市蜃楼的幻觉在沙漠中予自己荒诞的希翼。七情六欲可以在尘世蛮横霸道地风行,出家之人的出尘脱俗也能在喧嚣的现世里华丽上演它们的情爱恨事,仓央嘉措可以大胆直率地袒露自己对女子的痴恋。写下无比旖旎绚烂醉人的情诗,行走险恶魅惑横生的霓虹灯下的人也可以断绝世间情欲,念叨尘世以外的梵文,安好,宁心,抒怀,坦然,静好。安妮的文字始终对我有极大的魔力,深深吸纳着我灵魂深处的骨髓精华,让我跟随着她游离墨脱里僻静险阻的原始质朴生活,远远地离开熙攘和不安的躁动世界。她的行走得到了一个终结,而我依旧在路上遇见,相交,或舍弃,更甚是断裂。不是每个人都有波伏娃那样的幸运,可以觅到萨特那样忠实视她为唯一的男子,即使彼此都有着好几个情人,独自生活,终生不进入围城,波伏娃不信任婚姻可以给她美满和身体及精神的快感,由始至终都没因为彼此身边多了一个情人而背叛对方。精神的贴合比任何的身体相互需索来得更为稳重可靠。
钢琴曲。纯音乐。古筝。音律平稳,沁人心脾,滑翔至心涧,躁动与恶劣的情感渐而消退,汹涌至心头又被我奋力的扑击给击败,古典雅致的旋律像我行走陌路的步伐般安静沉稳,不再旁骛,也不再惊慌失措,以致内心的容颜在言行上曝露自己的慌张与致命的弱点。一年的光华突然就把自己抽离那具不谙世事朦胧的躯壳,兀自生长在荒野里,不知去往何处才更为贴切。我也曾像鱼儿那样痴恋深海里珊瑚美丽风骚怒放的姿态,可也不得不一次次跳跃出海面呼吸深海以外的氧气,只有这样才能够继续观望珊瑚更为璀璨的绚烂。一次告终就无法转身回到曾经相遇的瞬间,心情随时更迭,习惯随着行踪的方式变换而形成,或许某些不重要的生活方式会在不经意间转换成另一种姿态,等到经年以后再遇见,我便不再持着昨日那种所谓的始终如一的习惯在原地等待。别去,过去所遇所见所受,极目延伸,遥远。故事不再完美,也没有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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