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小河水通过行人脚下的桥上时默默地唱着到来的欢歌,在这里它需要的是永久地流逝,就像掀过了的历史——只能被人铭记却无法追回。
我躺在小河边的长椅上,长椅的左边有一棵刚种不久的垂柳,垂柳在温暖的春风里拂弄着几根短短细细的柳枝,没有一丝诗人徐志摩笔下的新娘娇媚的倩影。我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十指,心里在默默地记着数。随着手指的一下轻微震动,我将脸仰望着天心中在反复地呢喃,“半年了,半年的韶华逝去跫音响起了……”
总是在刻意地回避来到这里后的失落感,心空的就像被冬日风雪横扫过的原野般荒凉,没有目的的徘徊在这个我并不喜爱的校园里,心中有的只有无奈。看着天上漂浮着的几朵寒云,很想让它们带着我去一起流浪,不管是海角还是天涯,总有选择的自由。记得室友和我说过,“即来之,则安之。”可在待在这里已经半年后我仍然感觉自己并没有深深地爱上这个江南小城,相反地,夜夜的山风吹起的是我对家乡无尽的思念。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作为一个再异乡求学的游子,当每夜的泪水沾湿枕畔时,我总会想起那个在家里仍在为我们兄弟姐妹三人上学而操碎了心的母亲。我的妈妈才不过四十岁,与村里的同龄妇女相比显然要苍老些。每当看到母亲那张在年轻时曾风姿灼约的脸上又爬上了几条皱纹时,心中的痛楚就如一把刀砍向菜板上的箩卜般断裂开来——尽管我知道我的那分痛楚并不能减轻母亲肩上的负担。
人是一种喜欢多愁善感的动物,不管自己脑中的假象是否会在现实中得到应实,这种动物绝对不会停止这种思考。我也是这种动物中的一员,甚至有时候我会感觉自己更像一只只会独自再夜里放歌的夜莺,这种凄凉而优美的歌调只有自己才读的懂。
我思念着哥哥那总爱哼着小虎队歌的嘴巴,从那里我会听到很多优美的音符——尽管我以前总是认为那是一种非自然的噪音;我思念着弟弟那喜欢拨弄我头发的手,他的手上有着我想要的亲情感——尽管我以前总是认为他是在妨碍着我梳头:我思念着家中地里种着的蚕豆,那种嚼起来香香的感觉好象现在就回荡在我的口腔里——尽管我以前总是认为母亲种的太多了会让人吃厌的……现在想起来,那时我好象失去了太多、太多。
回首过往的花开花落,惊讶中却发现生命中如华的十八年已与我挥手别过了。在人生性格转变的雨季里,我错过了与彩虹相视的挈机——但并没有后悔的意思。我知道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过的与众不同、标新立异,然而上天总爱与心高气傲的人开玩笑,使他们在追求中不仅要历经千辛,还要付出与得到的呈正比的代价。我也不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我承认,我在追求自己的前程命运时忽略了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我的亲人们,现在的我在想念着他们,回忆着过往和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幕幕的回忆片段如被剪辑后放映的电影般呈现在脑海里,嘴角在仍然有丝凉意的春风里微微地跷起……
“人是不能够单单只靠回忆过活的。”我想起了在巴金的《家》中琴曾对梅说过的一句话。是啊,人是不能只活在回忆里的,那样的人生会如洗的发白的黑袄一样失去存在的本色和价值的。人生之路漫漫无边,何时你累了、乏了、确实走不下去了,你方能无悔地倒下去享受人生的最后一次夕阳。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才是人过活在这个世上的最高境界。因为路是越走越远的一条永无终点的直线,错过了就等于永远的失去……
日头已升到了匆匆行人的头顶上空,仍没有人肯吝惜脚步在这儿欣赏风景,因为他们心中的目的地不在这里,而在那个永远也到达不了的“远方”。看着行色匆匆的大学校园,心里在暗自发问:“这就是我十年寒窗苦读付出后得到的硕果吗?”心,冷冷地,像是被放在冰箱里冷冻了几年的感觉。由此,我才知道,寂寞的人并不孤独,因为寂寞的是心,孤独的是人。即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只要心碰到了寂寞,寂寞侵入空空的心灵便会似乌贼鱼释放出的黑液般迅速地染黑整片海水般理所当然。
只因为路越走越远,心越思念感情就越淡,时间可以带走我们所有的记忆……
我离开了那个已经被我坐温了的长椅,它只不过是我匆匆而过的人生史中的一道风景,前面还有很多的风景在等待我姗姗来迟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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