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陌生的城市里,低着头走路,偶尔仰望天空,几朵漂浮的流云和飞机的起起落落。当世界只剩下行走,所有的行程已被填满,便不再感觉孤单,没有距离的概念。时光倥偬,新景变旧景,新人如故人。
在这座城市中,没有记忆的草长莺飞,没有虚伪者的手舞足蹈。行色匆匆的人群里,不过只是路人一枚。与文字对话,和自己生活。在黑夜里抽烟,呛到肠胃痉挛。偶尔去酒吧买醉,陪自己干杯。从不与人搭讪,学会遇人微笑。一个人走路,认定一个方向。躲在角落里呼吸,安之若素的思考。言简意赅的说话,只讲重点,没有附带。厌倦所有冗杂的事物,拒绝与人品头论足。在报纸里获悉新闻,明晰唇红齿白的千姿百态。等待对岸楼宇里最后一盏灯灭,然后曲尽人散的告别。对世界装作若无其事,尽量把音乐调到撕心裂肺,始终保持着现实的疏离感,不谙世事,各安天命。这或许便是路人的标签,行者独悲,狂欢须臾。
夏至,白昼持久,忧伤晒满。在空荡的候车大厅里等车,遇一路人自顾自的絮语。崂山上的樱桃树缔结了果实,栈桥边的海藻日光里闪着墨绿色的光。我简单地作答,没有发出任何评论。我知道,自己与Q城的若其若离,我不属于它,它亦承载不了我岑寂的心事。常常梦魇中独自醒来,发觉身旁空无一物,更不知身在何方。曾经,在这钢筋水泥森林里,我背对着光线,和自己的城池作别。迁徙的时光中,只带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地图,另一样便是日历。或许这两样是代表时空的,如我常常穿越时空般地留恋,那些女子当时的容颜。到过许多拥挤的地方,风尘仆仆地找寻着属于过往的痕迹,后来都以遗憾而告终。事与愿违,那么多年的一个人旅行,只有风不停地改变着方向,只有容颜在去留的间隙里默默衰老。倥偬的时光让胡须疯长,把背影拉长。苦思冥想,是凡人何以丈量光阴,是离人又何堪幽怨的重负。终于有一天,在清晨细碎的阳光中苏醒,不再翻箱倒柜地寻找着时光的遗物。
在被雨水浸泡过的黄昏,走过矮脚墙破损的古道,听见拉长的钟声传来,我拨开人海,穿过丛林,在信号山公园的教堂外停住,目睹了一场盛大婚礼的谢幕,做了一回信徒,为合欢祈祷,以路人的名义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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