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9年的秋天,一名罪犯悄悄地溜出了包谷林,落荒而逃,监狱警报长鸣,四周弥漫着悲愤的寒风。
夜幕降临,两声枪响后,抱头鼠窜的罪犯从铁道口跳下,消失在兔耳关的深山中去了。
铁道大桥上,全监狱的警察正在集结,数十台的警灯撕破黑夜遮掩,富有经验的刑侦高参来了,监狱长在动员指挥。出动的警察,封锁了所有可以预测的路口通道,全民皆兵,如临大敌。
在联防的带领下,我参战的一组布控梅子湾一带。手电光中,穿过茂密的丛林,陡峭的山路,沿途作了分工。为防止罪犯从水中强渡,在可能涉水处分了几个点埋伏下,守候着树林中的动静。
正是多雨的季节,一阵秋雨后,冷风彻骨,树上滴落着雨滴,淋湿了脸颊头发,好在预备的雨衣可随遇坐在潮湿的草地。刚入秋,树林中没有黄叶可抓来垫坐,最后四名战友蜷缩在石岩下的洞中,易于隐蔽。
老同志杨某老道,在临近我们点的路口是一条极陡的山坡通向水边。杨某隔三,四米分两处用草打了结,如罪犯顺山而下,被草绳绊翻,就会从坡头跌落,会摔到我们面前,束手被擒。
雨息后,还有点点的水滴从枝头时不时滑落,掉在水波未平的水面,嗒嗒地响。而我们屏住呼吸,等待从山坡顺势而落的声响。多么漫长而寒冷的夜,一分一秒都用呼吸聆听。
哗哗的水面跳动,大家立刻拉动了枪栓,手电循声射去,只见扩散的波纹,水花四散,却不见人影,水中是豪华包厢的亭子。在度假的深水湾,有鱼跳出水面,搅乱这个寂静的黑夜,让我们虚惊一场。
坐定,没有了雨滴声,漆黑的夜抬头看不见天空,到处是繁茂的树枝。朦胧的睡眼很警觉,只有这个鲜有人来的树林中沙沙落叶的声音,片片的声响堆积到我的心里,一直到了天微明。我想那些度假的霓虹深处,欢快的轻舟来去太快,永远不会听到落叶声中,曾经有人在守护这里的黎明。
天亮后,交换信息后,未发现罪犯夜里的行踪。我们一组人员翻山越岭,一无所获。踏遍了这个度假区,庭院深深,鱼塘错落,风景宜人,梅子坠枝。明显罪犯的行迹也没有打搅这里的幽静,他绕过了我们的点。
最后在梅子湾附近的一个小村边单户的人家有了消息。据反映天蒙蒙亮时,有个形迹可疑的人翻换下湿漉漉的衣服,被察觉后匆匆从水库边跑了,同时偷走一个手机。经确定是囚服,时间过去了一小时。
偷手机的好消息由于没开机,本可以锁定的欢喜一落千丈的茫然起来,逃犯的方向又是茫茫的山峦。翻山事半功倍,得不偿失,只能截住他的去路。
重新搜索通向昆明的一路消息,点设了三四道防线,一旦罪犯绕过我们的点进入城市,追捕更是难上加难,而且后果不堪设想,逼急的狗随时可能咬人。
寻遍青山重重的村落,地毯似的席卷,我们查遍了可以藏身的果园中荒弃的茅屋,波斯菊满坡的荒草丛,火把果抱成团的刺藤地,有人家的地方都没有看到有价值的可疑线索。
在这个没有消息的一天,饥肠辘辘,没有进食事小,没有消息却是煎熬。白天不能捕获,面临着大家又要苦等漫长的黑夜,但最难熬的还是罪犯,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白天躲着不动,晚上利用夜幕前行,现在肯定疲惫不堪,惊慌失措。今天的雨一直下,没有停息。
到了发干粮的时候,大家胡乱充饥了事。杨某看到领导的司机精神很好,夜里一个人蜗在车上睡,待他收拾好吃剩的面包和牛奶,准备出发之际,向司机说:“你牵着马,我挑着担。”大家相识而笑,司机惭愧。
当天的点分得更多,二个人一组。我和战友守在高速公路桥下可通向白邑的唯一路口。
那是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绕过5,6家的小村口有一条小路,有人走过时村里的狗本应会叫,但隔着一块块包谷地,又下着纷纷的雨,所以有人走到桥下时是直面的相遇,我们必须精神振奋。
由于警用雨衣被雨淋时间太长,慢慢就失去了防水的功能,身上仅有的单衣难以抵抗嗖嗖的风吹,这是一个不能避风的点,迎在风口上。
实在难熬了,轮换一人守点,一人抽烟,勉强撑起疲倦的眼皮,不知不觉两人身上的香烟都点光了,也到了夜里三点多。
随着一个微弱的灯光离我们越来越近,到桥洞口时,我们拉上了枪膛,定睛一看是从昆明下来的出租车。司机吓得口张得很大,以为遇到了劫匪,直哆嗦,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我们说明情况后,示意他打开车的尾箱让我们检查,情况正常才让他离去。司机惊吓之余理解而且佩服监狱警察为了回家人的安全还在守夜,追捕可能随时向周围群众下手的恶狼。
飘过薄薄的晨风,刮痛了我的脸庞,看着远处的青山在大雾中忽明忽暗,不断向我们涌过来雾气,我冷得直跺脚。
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罪犯在几分钟前拖着肿起的脚,有气无力地在一个小村口与我狱巡查的警车相遇,毫无反抗能力,已经被擒获。
心中如释重负,大家瞬间高兴得热血沸腾,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两名武警收队从我们点撤回,大家互相牵拉爬上高速公路上,此刻的握手多么有力和坚毅。
警车回监狱的鸣笛一路高歌,威武而雄壮。二天二夜的战斗,为了捍卫安宁和正义,打了漂亮的一仗。
惊魂失魄的出逃,饱尝饥饿和冷冻,如同丧家之犬;不能尝试的终生抓捕,也可能在枪声中玩掉生命的赌注,安心改造方是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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