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墨
饱满的色泽,快意的酣畅。举手投足都那样厚重贴实,浮华和张扬都被深深的掩埋。心正意正,即便横拖竖抹,一派端庄不失。遇水,色浓轻减几许;遇火,色质凝浓一些。不以物换,不以己变。
很想在你我之间多着点墨,把离别的夜景勾勒的更浓一些,希望在别后不在发现你的背影在眼底渐远渐清晰。这样的暮色不用勾勒,这样的希望不用希望,墨不该成为这样的道具。
开始落笔的时候,就没谋划好在落款的时用是意笔还是实笔。工楷的一点,行楷的一横,行书的一竖,行草的一撇,狂草的一捺。温柔不在谋篇里,敦厚不在布局中,唯有说不清道不白的章法在交缠着,理不清扯不断。草草走笔过来,大半篇幅还留空白,篆刻的图章也盖不满这漫长的待书之地。怎么落款,也许没有必要落款,也许起笔就是落款。
(二)水
那支冰棍,一直留在我手里,虽然只剩下一枚木签,嚼嚼木签,冰棍的味道隐隐还在,但是泥土的腥味记录了风过的季节。枯鱼有泪,只叹江水未至。
和你相遇,就注定缺水,冥冥中,我意识到了,所以每次见你的时候都带上一瓶水。你不渴,也可润泽天干的氛围。每次水都被阴干在瓶子里。一、二、三……
花虽艳,眉虽淡。车尘中,一片凋然,一抹颓然。还需要什么?梦里的景:水化了的是一座孤城,我在城头,不敢涉水,淹死不如饿死。
(三)狗
白云苍狗,世事如幻。一次车祸,我命丧黄泉。第一个赶来看我的是那条流浪的狗,它舔舐着我碎了脸,让我带着尘世的干净去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重生,在那边,我干净点,体面点。
不死心结,郁积成灾,这个世界也不容我,我被发配回尘世赎罪。我不是原来的我了,而是一条干瘪的土狗。出生的那个晚上,看见你怯生生地走过。
你在尘世苍老的很快,但我依然记得你的当初的样子。我跟着你,若即若离。你躲着我,忽隐忽现。那个雨夜,你没带伞,一个人躲在屋檐,我看出了你的心境——孤独。我在雨里蹦来跑去,想排解的躲雨是的寂寥,你却害怕异常,就像被伤害了的我蜷缩在垃圾堆里。我看看你,怅然离去。我开始浪迹天涯,我去了繁华的都市,在那里引来围追堵截;去了旷远的牧场,那里的猎枪向我东打西射;去了静谧的乡村,那里的狗对我上舔下蹭……我渐渐的老了,回头看看,你的坟头已是蒹葭苍苍。
(四)诗
弹一曲风入松,碎一枕黄粱梦。
斟盏黄花酒,饮尽梨花晓露浓。
双撇手,茫茫无稽山下日月穷。
荒冢紫塞试弯弓,新月贴苍穹。
送你那把伞,伞骨已成梨花白;送你那张锦,锦色已成苔藓青;送你那枚针,针尖已刺我心。伞,没有给你灿烂的日子;锦没有给你绚丽的装点;针,却扎破你的手一次又一次。
诗稿在香炉里焚了又焚,娟娟秀字却清晰。很想把你的诗稿拾掇成集,已成灰,唯留意不减。錾花镂空的香炉,这一生,我不如。虽不识些文半字,却腹藏诗文千百卷。
一字难安,一人难见。
此生文墨浅,何须念。
别也殊途,聚也还散。
借来生缘,还今世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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