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差不多记不起小学一二年级的生活了。所以,后来我努力的回想玉慧老师究竟是去了哪里,脑子却像是跨越断层带一样的完全跌落了那段记忆。
要去小学报到了,我处在一种极度活跃的兴奋中,晚上闹闹嚷嚷地不肯睡,好不容易妈妈把我哄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醒来了。大家都还睡着,我闭着眼睛幻想新一天的生活,我新的老师新的同学。爸爸的鼾声轻微而均匀的从隔壁传来。我实在一点也睡不着了,又不能从床上爬起来,便小心的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滴溜溜的望着窗外的天空。不住的看啊看,炫黑的天空一点点变得灰朦然后又变得亮白起来,这种亮白似隔着一层毛玻璃般的不清晰。啊哈!我开心起来,黎明拂晓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完全亮起来了。果然,不久之后,天空像褪去一层纱布似的通透起来。我兴奋的翻身一跃,立刻从被子里钻出来。今天完全不要妈妈的一句催喊,我就麻利的穿好衣服,拿起书包,喊爸爸“快点快点,要走啦。”
妈妈为我打理好一切后,把我抱上爸爸的永久牌单车前座,我们就出发了。清晨的洞庭湖边吹着习习凉风,清新悦耳的鸟叫伴着我们一路的好心情来到学校。我即将要上的“北套小学”这时候其实已经日渐衰落,只有四个年级。学校的建筑也破败严重了。当年读幼儿园的时候,男厕的一边隔墙就已经崩塌。我可不管那么多,就要读小学了,这个激动的消息占满我的脑袋。一路跟着爸爸办理入学手续,我好奇的脑袋不住的观望这看起来无比陌生的世界。
当时替我们办理登记手续的是后来当了我三年班主任的李雄老师。此人极其严厉,这在他给我写登记信息时冷漠无情的脸上显现的一清二楚。我看到他的样子,有点寒嗖嗖的感觉。可那之前我并不知道严厉是什么滋味。我想着的是极尽友善的对他人,而那时天真的我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玉慧老师那样知理,宽厚而爱人。小脑袋不懂大人,只单纯的相信大人都是对的。大人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神情都有他合理存在的理由。这一想法一直影响我直到大学。在接触社会以前我一直都以为这个世界是以一根显在的合理的骨轴运行,所以不论我现在做的事怎样不被大家认可,我认为是对的我就会坚持下去,我始终相信总又一天它会显示出正确的道理来。所以朋友曾说我是一个执着的人,另一半没说的我明白却并不在意,“傻气的执着。”那时我是多么傲视轻叹他们的短浅,然而岁月经年,我却再不会漠视那样的话,我理解他们的想法,但也只能笑自己的傻。然而在执着的傻气里,我有了矛盾。在矛盾里坚持只有艰难也只有更努力。我终于懂得了社会的不公平,它不是来自于什么天生资源性的优势,而是在人类创造的体制之内,一小部分秉持体制之外人性自由主义的观念的人拿鸡蛋碰石头的不公平命运。是偏偏你知道事实是怎样,常识是什么,而相反这些人性常识性的东西被人习以为常的漠视。大众媚俗的潮流登上主流舞台。于是,我所见到的,那一张张体制里冷酷,无情的嘴脸成为漫长历史之中的高墙,横在一个个幼小的心灵深处,让我们人类一代又一代在这样的麻木里前行。
分不清是非,从来不懂善恶,看不得生活的美。冷酷的机制之下人性逐渐沦为机械的工具。我们人类创造体制来管理社会生活,希望人类能够生活得更好。然而在岁月的长河中,体制变质,而逐渐沦为扼杀人性,甚至进而残杀生命的工具。为何还不懂回头,还不知觉醒,冷漠自私的人们?
可能是受玉慧老师关爱的原因,我在小学部怎么努力也总是拿到很好的成绩,习惯了成为老师同学的焦点,我竟没有一点自豪的成就感。小孩子不懂得勾心斗角的竞争,更不懂大人眼里的那套所谓第一名怎样,小朋友们很自然的一起玩一起学,然而无形之中我们有了潜在对自己的定位。虽然那时不懂得什么是定位。但在偶然的习惯中我们开始形成自己的思维习惯,也是在小学里,一次又一次的第一让我习惯成为老师家长眼中的优秀角色,这样便在无形之中形成了我自己独特的观念。即使那时候并不怎么懂得努力是怎么一回事,但在内心里我一直都相信着我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直到现在无论做什么,做的怎么样我都始终相信我是最独特的,我可以把我的独特发挥到尽致。
事实上我们的小学充满了童年的乐趣,完全没有现在的很多辅导班之类的课程也没有整天做不完的作业。甚至是,在我从小到大的记忆力,我的爸妈从来没有一次规制我的玩耍而逼我写作业的。我一直很感激父母给我的自由放任,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在无形之中积累许多好奇和体验。形成了现在世俗观念里或许是坏的自由理念。然而即使明白坚持此路的痛苦,我也依然感激自己,因为这样我可以作独特的自己,我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真正的以我的眼来观世界,我活着,真正的活着。
小学时候我们可以凭着学习成绩好儿被老师直接的指定为班干部。而我,有点莫名其妙地当了五年的文娱委员。实在我小时候没有什么唱歌的潜质显现出来。呵!而今想来也实在只能莫名其妙地笑一笑。小学的班干部是要值日的。学校体制里的值日是很体验出一种政治里的权利意识。而这管束是违背人性自由的。打人的班主任是这套管制里的独裁者,而骄傲的值日生无形中沦为管制工具,原本无过错的孩子却要在这样的管理之下压抑原本的天性,想来,这残酷的小学教育!细数我经历过的小学老师,一张张模糊又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闪现,我感念他们曾经对我的教育之劳,我也应该感激他们对我的悉心关爱,然而我无法真心将之诉出于口。我很清楚,如果当年每一次的第一名不是我,如果踏实又肯听话的人不是我,他们恐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然而除了玉慧老师,我恐怕也不能这样全心而单纯地喜欢,感激哪位老师。因为在农村的小学里,或多或少,我在这些老师们的脸上看到对我们小学生的倦怠,冷漠,而这,恰好就是他们对待自己生活的真实写照。试想这样的态度如何教好一个孩子乐观积极的面对生活。
我不知道,这样的老师有过多少,还有多少?然而,深思我们的教育,反察我们教师的个人品德问题,是一个真正严峻而值得思虑的问题。
除开这些老师给我的死板印象。我的小学生活事实是围绕在童年自由的欢乐里,充满无限乐趣。到现在看到身边都市小朋友的成长,都不由感叹,“孩子还是应该在泥土中成长起来。”
飞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的家住的很近,年龄又相差无几,所以很自然的,我们成了小学的同学。后来我们又一起认识了敏,可和旋。
我们的家离学校很远,走路都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而小学生要晨读,所以每天朦朦亮的早晨我们就踏着露水一起玩玩闹闹的去学校了。上学路上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会尝试羊肠小道,走独木桥,走陡坡,甚至跨到田垄上去。一路上捉些虫子,采野花,甚至抓蝌蚪,捅蜜蜂。下大雨的天气常常是到学校就全身湿淋淋的了,可是还要忍着挨一天到晚上再回家换,可是等到晚上湿了的衣服差不多也都干透了。
而回家以后妈妈总会问,“今天上学衣服有没有打湿?”我总是带一点微微的得意回答说,“湿了,外面的衣服全湿了啊”然后就看到妈妈心疼的摸样,然后下一次大雨,妈妈给我穿好雨衣又给我拿把伞,还往鼓囊囊的书包里塞一双干鞋子,再叫我出门上学去。
童年的记忆温暖而美好。至今想起来,永远的怀念着最初那些温暖的同时也心疼的眷怜年轻的父母。我最终的故乡,我永恒怀念的那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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