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是嗜好吃肉的。曾经给自己下过一个人生的目标就是做一个雅人,就是做一个没事可以让自己诗情画意风花雪月的人。可惟独苏东坡毫不讲理地给雅人下了一个定义,就是那句所谓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简直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曾经为了雅人的目标而忙活,没条件种一片竹林,但是挂上一幅竹帘,摆上一只湘妃竹的书架,几枝竹笔,俨俨然便是居有竹了,于是在房间里踱着步也开始风流倜傥起来。可是,当妈妈端着大碗的红烧肉走出厨房的时候,苏东坡的话就是狗屁了,先是拖鞋飞起,接着便是手随人至,接着便是理所当然的种种不雅迹象,不可云。古人如何有这样的说法,无法考证,但是这样的名句特别不应该在发明了东坡肉这样著名的肉食的苏东坡嘴里说出来,苏大胡子说了这样脍炙人口的话,又发明了这样脍炙人口的肉,既是陷自己于无信,也是陷别人于不雅。不过,我如果也拥有一片竹林,每逢淅淅沥沥春雨洒下,待得天霁,自取一把小锄头,徐徐走在小径,去掘几颗竹笋,放在砧板上切片,拿来与肉一起下锅,浓油赤酱,小火焖炖,保管叫自己五脏六腑的馋虫一起排着队出来。这竹笋和肉,所谓的大雅大俗之物原是相辅相成的,荤素的相互融合才造就了天造地设般的美味,几乎分不清荤的素的哪个更加好吃,这便是食有肉亦有竹的最高境界了吧?苏大胡子会不会气死?
江南人说起来钟灵毓秀,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实在是和猪有仇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的怨,反正不浅,因为江南人吃起肉来,绝对不是肉丝肉片可以打发的。不妨屈指点来,杭州的东坡肉,苏州的焖肉,无锡的酱排骨,枫泾的丁蹄,周庄的万山蹄,朱家角的扎肉,甪直的奥蹄,西塘的粉蒸肉,这些肉,有哪个是秀气得不足以去大快朵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风习,或者这是因为可以替温软的江南人弥补些许大块吃肉的豪气,我在北方确是很少吃到这样大块的肉。北京的排骨概念和上海的不同,那里就是肋排,的确形象,看来就是一排排的骨头,跟筏子一样,骨头要比肉多。但是上海的大排骨其实就是通脊。
文人们其实是偏了,中国古典文学的塑造在这个吃肉的问题上开始有些脸谱化了。大凡爱吃肉者,都是五大三粗豪气干云的汉子,鲁智深,李逵,张飞,哪个不是食肉者之魁首,其流传下来的形象也相差无几。更有一个吃肉的经典是樊哙,这家伙的脸和以上几位也能套用,感觉也是浓眉大眼络腮胡,袒着胸襟,露出一茬一茬的胸毛,这种模样一看就是跟肉过不去的样子,特别是樊哙用铁盾作砧板,宝剑作菜刀,就这么生吃铁板牛肉的形象,比起鸿门宴可有名多了。我爱吃肉,最好的西冷牛排不煎至五分熟还真不敢入嘴,对樊哙这样的只能高瞻远瞩,不敢效仿古人。猪八戒不是不爱吃肉,他是和尚不能吃,这是其一,吃肉等于吃兄弟,这是其二。
个人认为,肉还是五花的好,就是那种红白相间,肥瘦均匀的肉。太肥了是吃油,太精了是吃渣。说到这里,唾液好象又开始分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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