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四壁雪白,看着益发觉得空空无依。伸出手掌印在玻璃上,掌纹指印清晰无比,然而不过半刻便洇在逐渐聚集起来的水汽中,缓缓地流下泪来。怔怔地盯着它,一刹那恍神。
窗外下着雨,并不大,但一打开窗便是一阵冰冷雨雾随风袭来,忍受不住只得关上。
想给圣写信,半道又把信纸揉皱,他不该承受我的沉重。
隐约记得信的内容。
圣;
之前一直在读《莲花》,直到内心荒凉而无措,也许我会像内河一样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地。
或许你会是我的善生。
我不能相信同性之间的友情,这中间掺杂太多的猜忌,比较和嫉妒,无法被确认。我只对爱情有向往,一直,一直。
上一次见你,离现在似乎很远,你已不再是记忆之中的那个男孩。可是我希望我们仍然是旧时的好友,拥有那种纯正的,阴郁华丽的友情。
天气阴沉,似乎总是在下雨,空气里有木材腐烂的激烈味道,这样好的适合回忆的环境。所有的往事都渐次从心脏上走过,沉默,无声。
……
只是他终究不是我的善生,善生只是内河的,而我纵使茕茕一人,也能行走至天涯海角。
趴在桌上睡觉,睡着又惊醒。耳边似一直有嘈杂的声音潮水一样涌过来又退下,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四周分明是静悄悄的一片。我沉默着忍住眼泪,告诉自己不能哭。
非常饿,却不敢吃东西。之前因精神抑郁有过一段暴食催吐的经历,惨烈至极,我害怕再次掉进那种旋涡。硬生生地往肠胃里塞进许多食物,眼泪流下来打湿手指,和着食物一起吃进嘴里。我明知那些都是垃圾,会坏了我的身体我的心,可是没有办法停下来。我身体里面是空的,是冷的,急于要找东西填满,纵然那是恶物,此刻与我也是善的。吃完就俯下身子扣喉,恶心感一阵一阵涌上来,但食物似乎被堵住了,盘踞在喉口,极尽能事地嘲笑着我。我形同疯子一般,狠狠地拍打胃部。这样痛,这痛明明是我的屈辱,我的疯癫,又该如何抹去。
我告诉自己,要快点振奋快点好起来,我担心再次想到死亡。
拿出《莲花》细细地阅读,安妮理智冷艳的文字给我莫大的勇气。
有一段非常喜欢的话。“此刻她看到他的美,倒映在河流之中的水仙,自觉自恃,却不知晓这美会令人动容。坐在暗中,淡淡的火光照耀,欲言又止的眼角眉梢,细长拖延。她看到他的第一眼,看到他与这个世界的距离,间隔一步之遥。是这样的男子。恍若断崖独坐凝望蓝色海面心平如镜。”不停地小声说着最后一句话,它让我感到寂然。
四点之后雨停,阳光几乎在瞬间穿透云层,有力的光芒直直地打下来。我扭过头长久地凝望它,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一片金色的庄严,闭上眼睛轻轻地微笑。我看到那厚雾般的阴霾退却的姿态,狼狈而可笑。
恍若断崖独坐凝望蓝色海面心平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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