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大院的桂花已经开了多日。每每和老公在院子里散步,那股甜甜的香味便依着浅浅的秋风悠悠传过来,时而淡雅,时而馥郁。忍不住深深呼吸一口,香气便穿心透肠而过,缓缓地,深深地渗透至心底。于是,便有种难以言说的惬意。
只是,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高居五楼的我,依然还能有如此福气,能享受这幽雅的清香。无风,开窗微微有点凉意,于是,窗扉紧闭。只是,这缕馨香是怎样透过缝隙丝丝渗透进来,淡淡的,幽幽的?比起楼下的浓郁,这股清香更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古人云:“桂子幽香闻十里”,我是不信的,但此时此刻,又怎能怀疑?
大院里的桂花树已植多年。只是,散步之时每每只闻花香,却从未留心其具体植于何处。老公曾暗笑我的粗心,大致地指给我看,因是夜晚,便依然糊涂。其实,即便是最最钟情于草木的屈子,也独独忽略了桂花,凡夫俗子的我,本就不具慧眼,发现不了桂花,大概是可以原谅的吧?更何况,大院里的花草树木不少,一年四季,他们都争先恐后、极尽所能的展示迷人风姿:池塘边的垂柳姿态优雅,在徐徐春风中摇曳着着婀娜的身姿,恰似柔情似水的窈窕淑女;烂漫满枝桠的樱花映着春光,晶莹粉白,像是一片片来自天堂圣洁天使的羽翼,使你的心也随之飞扬;一场春雨淅沥,娇嫩的花瓣随风翩翩翻飞,散落一地,最易勾起惜花人的满腹惆怅;大片大片草地的新绿肆意铺开,你走到哪里,盈盈绿意便跟到哪里;路旁的杜鹃红红紫紫,一团团一簇簇的赶着开放,由不得你不驻足欣喜;玫瑰富贵雍容,热情似火,栀子花素白芬芳,淡雅恬然,自然人见人爱;就连那叫不出名字的树,因为修剪成球形,也不免叫人多瞧上几眼。
只是,这世上有哪种花像桂花一样,没有绚丽夺目的色彩,没有雍容华贵的体态,只是用星星点点的最接近自然的淡淡暗黄,点缀在满树不算苍翠的绿中,只是用小巧如米粒般的花瓣,毫不张扬的聚集在一起,散发出幽香?就这样静静地生长,静静地绽放,静静地散发着馨香,如果没人提醒,谁会在意她是花?
可是,她分明是花,是文人笔下最美的花,人们心中最美的意象。“微云澹澹碧天空,丛桂香生细细风。”“绿玉枝头一粟黄,碧纱帐里梦魂香。晓风和月步新凉。”“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秋风浅起、月光如水的夜晚,古人们就是闻着桂子淡淡的幽香而诗兴大发的吧?”“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秋意浓,明月爽,桂花香,你的心也会因着而馨香了吧?
月光清幽,沐浴着淡雅的桂香,不由得忆起易安的小词:“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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