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澡要去隔壁二楼的卫生间,刷牙得去旁边食堂门口的洗手池,睡觉只得打地铺,有时会有蚊子,我在3G体验区的展台和一边的门的扶手间系了一根网线,用来挂衣服,我平时看的书和摘录本胡乱堆地放在显示器前,条件有点简陋,但是完全可以忽略。
我的门前几十米处是球场,有一排绿荫健康的树将其与大路隔开,侧面几十米处是健身房,是我最近常去的地方。还有,周围一连串的店面统统放了假,人也业已散去,一块较大的范围,空旷而寂静,正是我所盼望的。
一般是上午9点左右,我睡到自然醒。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按一下主机上的开机键,然后趁空档抄起牙杯牙刷,洗漱完毕,everything已经准备好了,新的一天开始于电脑,也结束于电脑。
我每天对着的是一台lenovo的方屏液晶显示器,挂着的静止不动的衣服,还有这屋里一切摆设的静止,好像时间也静止了一样,我的世界从未有如此的安宁,我的心灵从未有如此的自由。我对屋里所有的东西说:嘘,不要说话!他们竟然真的没有说话!小小的蚊子也没有!
场景也和我想象的基本一样,校内的酒吧,ktv,超市都关门了,活着的只有少数无声经过的陌生人。天也还是一样的蓝,下雨有下雨的样子,晴天有晴天的样子。没有想象中的热,晚上我偶然坐在门前听那些树叶的晃动,看对面几栋宿舍楼只亮了一两盏灯,尽是人去楼空的寂寞,夜色也很清晰,零零碎碎的星星胡乱点缀银空,月儿总是只有半个,缓缓朦胧,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诗意。我尽情地放纵自己的孤独和寂寞,我想也许只有这样的情愫才配这样的月色!
累了的时候,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打一个深深的哈欠,感觉无比的开心。也许所谓的自在,就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感到孤独。所有的情绪都那么清晰简单,不用理也能仅仅有条。映入眼帘的都是欢乐,看什么都那么顺眼。
但是,我还是活在这个庸俗的世界。我讨厌洗衣服,讨厌做饭,讨厌计算皮夹里的钱。我们活着就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浪漫和激情淌入干枯而缺乏幻想的生活流。
好不容易想起给妈妈打个电话,结果还没等我说话,她就是先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钱用完没有?我很礼貌地回答说:没事,不急!
校门口蛋炒饭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吃,去餐馆会很讨厌自己点菜时的寒酸,回来看看自己的厨房,脏的要死,不愿意打扫,更不愿意洗碗买菜。
白天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安静,除了陌生的行人,偶尔还会有小车经过,一到下午5。6点就会有很多人类打球,很吵,我把门拉下一半,也会有人想来交话费,还有的甚至问我可以充移动的话费么……
健身房只在下午2点到晚上10点开门,最近去了几次,发现感觉很不习惯,连打沙包也很不顺手,提不起腿,无力挥拳,每天到9点才会醒,中午又要午睡,一睡就是3个小时。
我理想中独居就这样开始了。没有人,没有声音。几乎不用和任何人说话(除了出去买午晚餐),没有再听到手机的震动,没有再听到恶心的笛子声,没有再听到人类的吵杂,也没有再听到宿舍同学玩CF的枪声……
我独居的本意是想体验一下那种没有人的孤寂。我想像中的独居应该有着丰富的安静与简单的深刻,也许这样的生活中我会对寂寞和孤独有一层深刻的理解,庆幸,我着实没有再烦躁不安,甚至没有再感到以前的孤独和寂寞,连无聊也消失了。
搬一张椅子一张凳子放在门前,很舒服地搁着脚,仰着头,一边望着明晃晃地月亮,一边轻轻地摇着小扇子。那月亮似乎真的只有盘子那么大,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此刻,我正悄悄地感受到它美玉一般的温润,仙女一般的气质,真的,从来都没有觉得它有现在这么好看过。
最美的东西往往是最自然的东西。或许我们确实活得太过于匆忙,许多最美丽的景色已很久没有去欣赏,渐渐地,甚至于遗忘……
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趴在自家的阳台上,数着在路上不断飞舞的小亮点,一闪一闪的,若隐若现。
有时候和小伙伴们玩得很晚才回家,天黑漆漆的,道路两旁的草丛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蛙叫,我们心惊胆颤:怕突然有一条蛇从眼前犀利地闪过,总是担心身后跟着一个极为恐怖的鬼魂,快到家门口听见邻居的汪汪一阵狂吠,我们才稍稍安了一下心。
初中的第一堂作文课,题目叫做“我的梦想”,我仔细地想了想,还是当一个优秀的作家和出色的心理医生吧,说不好为什么,只觉得那应该很潇洒。
高三的时候,舍友问,“你干嘛每次一下晚自习就站在寝室窗口啊?”偶回答:“不要问哥在干嘛,哥也不知道!”
……
盛夏的特征就是刚刚还是烈日当头,冷不防就一阵狂风暴雨,就像这世界一样,会吓得人们措手不及,在雨中乱跑。
我一个人静坐在门前,看着大风大雨在眼前肆虐。树啊,草啊,都晃动得厉害,时不时又有几声惊雷作响。忽然,两个人冒出在雨中,浑身都湿透了,不停止地向我跑来…可是,为什么明明不认识,我却一点儿也不感觉陌生?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两个人一个叫做孤独,另一个叫做寂寞。
有些时候,总是感觉心里有个声音,但每次想去把它找出来,却又不见了踪影。
我总是没有耐心,受不了琢磨和等待。凡是需要耐心的事我基本上都做不好,一定早早地躲开去。有人说这就是耐不住寂寞的表现,也许真的是这样。凡是活着,就肯定会寂寞,肯定会孤独。貌似我每次遇到都是隐身,假装没感觉!
我用独居来主动感受孤独,在脑海里策划了许久,但一到现实,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计划到。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安静,心里只有期待。每天做着自己安排好的事,规律醒,规律迷,规律忧,即使是思念,也变得规律起来了,不再意外。以前我一直以为人越少就会越孤独,越寂寞。现在看来,不是。大约理解了古代贤哲为何最终会复归山林,他们并不是向往体验与世隔绝的寂寞,而仅仅只是为了躲避另一场更大的孤独。
孤独是一个诗意的人用一把华丽的剑刺穿了平庸的现实。
一个浑身散发着浪漫的诗人难免会和庸俗的生活产生冲突;一个充满诗意和疯狂的诗人一定甩不掉终身陪伴的孤独;一个一生都才华泛滥的文人面对忍不可忍的现实最终也要失去灵感…
我想到了他。
他曾经充满着热情和浪漫,可是窘迫的生活却步步逼退了他的乐观。当连餐馆的老板都看不起他的诗文的时候,他的心彻底地孤独了,忙红尘何处觅知音?那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却被饥饿和孤独的夹击折磨到将要窒息,时代站在角落,冷冷地看着他卧轨死去。
他曾经有激流般湍急的热烈和激情,为了表达他的爱,他为她一天写了几十封情诗,可是,当天当她要离开他时,他却残忍地将她杀害了,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怨恨而是因为他害怕孤独,所以他也立刻毫不犹豫地中断了自己的生命。
他一生都横溢着才华,无数的奖项和认可包围着他备受关注的生活,可是,又有多少人是真正了解他的呢?有谁能明白那种在最需要爱护的时候,身边最亲的人却一个一个离世的痛苦和寂寞?过量的安眠药始终没能驱散他心里浓郁的孤独,晚年渐渐消失的灵感最后和他一起在逗子的玛丽娜公寓终止。
孤独是一个普通的人用一种肤浅的眼光去理解无奈要接受的生活。
我经常在想,好像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有一个固定的模式:呱呱坠地,咿呀学步,然后就是像宠物一样被丢进了幼儿园,再开始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工作,惆怅,慢慢变老……我们的童年,青年,少年,中年,本应充满着冒险和激情,却始终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度过。
其实我不想读书,我想学拳,想学二胡,想独自去远处漂泊…但是,我还是在读书,还是活在这个固定的模式里,每天信仰着被和谐过的自由。
红尘纷纷扰扰,人们往往不在乎为什么,只想着随波逐流…
在独居里,我开始经常看小说看到深夜。偶然还会突然放那首《哥只是个传说》,很轻易地就跟上节奏,不必担心别人笑话我的五音不全,也不必担心会影响到他人休息,什么都不用顾及,大手大脚,大声大嚷,大思大念。往往半夜一点走出门外,深深地呼吸一口黑夜的静谧,四下无人的清冷,熙熙攘攘的世界暂时安静了下来。
我们埋怨现实,是因为不能任意安排自己想要的遗憾和完美。
花花世界,我们总是贪心美好的东西。可是什么东西一旦拥有了,就注定要失去,我们迷失在患得患失的伤感中,平静安宁的外表下,内心却波涛汹涌,蠢蠢欲动。
昨天,我撤离了一个人的生活。表面上,留下了一个离开的潇洒背影,在心里,我却忍不住地千百次回头。
貌似,我已经习惯了独居时的一切,规律性的沉迷和等待,时间浸泡在轻松散漫的气氛之中。你会遇上一个会忍不住想和她说话的好人,婀娜的身影,甜甜的笑脸,清雅的声音,一看到她就会有一种若远若近的亲切感,思想善良而傻得可爱。朋友依旧还是那样默契,忙碌仍不失内涵,一身脱俗并高尚的气质环绕左右,执着和乐观的心态也不曾消减。我喜欢这样的朋友,和这样的朋友交谈可以畅所欲言,言无所讳,坦坦荡荡,将心比心。
事情总是会毫无意外地出现意外,但是我想,遗憾,也应是完美的一部分。
人注定都是要飘泊的,无论是孤独还是热闹。凡事牵强了,最终难免都要形同陌路。所以我还是很满足地给我的独居生活作了一个结尾:情真意切,才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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