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活得很累的人都各有累的原因,活得很快乐的人却共有快乐的源泉。因为一种简单的生活方式,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繁文缛节,自然会轻灵洒脱,自在如浮云,当然也不乏冥冥中的规整。
就像清茶的味道,没有白开水的空无,也没有咖啡的浓厚,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份清韵,简单里面是不是有着什么不简单或者不一样的深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不可或缺的那份隽永的美丽,可能显得脆弱而无力,但又有什么可以比他更长久呢。
有一天我和奶奶去打羽毛球,已经临近傍晚,夜色伴着清冷的凉意从四面八方漫上来,将远处的夕阳扯得老长,老长。
“你怎么了,没吃饭啊?!”奶奶略带生气的问道。
“吃了,今天中午吃的东西现在还没消化呢。”我有点不服气。
“那你发球这么没劲,接球又接不到?”奶奶有点生气。
“我…接球!不专心呢?!”我应付了一句。
“还敢教训我,你的胳膊都伸展不开啊,那还锻炼个什么劲呢?!”奶奶老不愿意。
是啊,为什么会伸展不开呢?我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因为一直都有类似的问题在困扰着我:好像复杂的生活更加可以展现一个人的魅力和水平,所以精包装的东西总是更展现品味,隐藏很多不必要的幼稚,让一切都在一种近似的完美中咀嚼莫名的痛苦。
可能不少人认为人生是在一条路上,每一步都在指向成熟,所以在这条通向成熟的路上,价值观始终在变幻着,没有一个确定的观念直到终生。大概总是会有更好的,但事实并非如此,生命中还是有一以贯之的东西,也就是他的内核,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展现,都不应遮盖本初的真实,甚至有悖于根基。
庄子是一个很多人眼里可望不可即的美好例子,可人们大都沉迷于大鹏扶摇而上的潇洒,或是清风明月的孤寂,再或游说四方的大家之风,又有谁会羡慕他没米可吃近于“涸辙之鲋”的窘境呢?那些窘困的日子大抵应是这些辉煌的潜在铺垫,简单的日子真的很好,但是没有果断的放弃割舍,那份简单又从何而来呢?简单得让世人都欣羡并不容易,或许庄生失去了太多,以至于“毋宁曳尾于涂中”式的“没有压力”,但这些舍弃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压力。所以简单并不是单一的逃避,或者退却的托词,他也要需要承受。
那是不是简单也不再简单,而只是一种口头的轻松,实质上的艰辛呢?
我想不是,简单的确要面对压力,但首先这是简单的必经之途,没有蜕变的美丽自然都是矫揉造作,弱不禁风;其次,简单并不是要收揽压力——它和压力不能等同。也可以说,简单面前是没有“压力”可言的,假若真的做到了简单,那些便不再是压力,反而变成了一种必须的行动,乃至内在的需要。
简单或许什么都不是,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和界限,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明白其中的道理,有些人不能言传却可以乐在其中,在这一点上,无言的隐士要比穷根究底者更加具有生命力。比如陶渊明,王维一类的高隐,不管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还是“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一份沉醉自然的感动似乎总是会让一些事物永恒。不过简单观照的是更深层次上的生命,永恒是参照人类历史而言的,而简单注重的是个人价值的实现和满足。
由此观之,简单好像成了隐蔽化的个人主义。可事实并非如此,类如苏轼和欧阳修一类的大家,“风来蒿艾气如薰,使君元是此中人”和“与民同乐”,体现的都是一种民本思想,忘小我而把大道放在首位。他们的生活应该都很简单,不论是“雨洗东坡月色清,世人行尽野人行”的落魄和乐观还是“南风原头吹百草,草木丛深茅舍小”的清静幽丽,简单的衣食居行,却有着不简单的阅历心胸。
简单的确是更注重个人,但因为简单将个人的欲望节约化,自然为他人腾出了更多的空间。
简单的日子似乎总是伴随着孤独和寂寞,唯有高士达人才可以享受这种销路不很好却极其高昂的奢侈品。其实真正的简单不在这里,一旦端上饭桌,打上商标,早晚会和那些添油加醋的作料一起代谢净尽。打进骨子里的是柴米油盐,一清二白的小葱拌豆腐,柔和滑润的玉米粥,温暖人心的小米饭……灵魂和肉体此时可以变为同步的滋养了。
每种日子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简单,所以轻松的代谢从身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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