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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门前那条路

时间:2010/8/26 作者: 九满 热度: 85786
  走过悠悠岁月的沧桑,穿越血与火的时空,很多往事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忘,故乡的景物在我的记忆中已渐渐模糊,唯有家门口的那条小路,却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当我静下心来,一幕幕欢乐与悲壮的故事就会在我的脑海里回萦,让我浑身猛地一震,一种怀念袭上心来。
  
  小路只有三、四尺宽,弯弯曲曲,田埂一样的质地,它是祖祖辈辈的脚印汇成的一条小路。小路直达广阔无垠的田间地头,乡亲们日出而作,日暮而归就是从这里走过,小路通往各家各户的居所,她便成了联系乡情的纽带。在我摇摇摆摆学走路的时候,大人们因忙于挣工分养家糊口,没有时间照看我,我便和邻家的孩子们在这条小路上玩耍,伙伴们光着小脚呼啦啦从南到北,又呼啦啦从北到南,乐此不疲地在这条小路上奔跑、嬉闹,这条小路便成了我儿时的乐园。
  
  春天,小路两旁绿草如茵,草丛中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招引无数美丽的蝴蝶在野花上翩翩起舞,蜻蜓停立草尖或灌木上休憩,当然,还有我们这帮活跃在这条小路上的孩子们。捕蜻蜓是我小时候玩得最多的游戏,我们找来柳条弯成一个圈,然后,用蜘蛛网粘上一层又一层;当然可苦了蜘蛛老兄了,它可要重新织网了,捉到的蜻蜓当然要玩了,用绳子系着让它飞,或把它的翅膀剪短,放在地上,让它们比赛,看谁捕到的蜻蜓的爬的快。捕到的蜻蜓还是我们寻找蚂蚁的饵耳。小路上,起先是很少看到蚂蚁的,待我们把捕到的蜻蜓放在地上,很快就有蚂蚁走过来,刚开始可能是一只,两只……它们上前咬一口蜻蜓,然后带着腥味去招呼它们的同伴,很快,成群结队的蚂蚁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了,它们想把我们捕获到的蜻蜓免费搬回家,我们这些小朋友是不会轻易让它们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得逞的,便故意找些方式来整它们,人为的制造些障碍让它们的搬运工作增加些难度,用土筑起高墙,或用树枝在地上开挖深沟,或用嘴吹散它们的队伍,等我们玩累了,一窝峰的爬起来蹦蹦跳跳的到别处玩耍去了。那时候,我们在这条小路上除了捕蜻蜓,玩蚂蚁,百玩不厌的游戏就是玩泥巴了,我们将泥土湿润后变成泥巴,再把这些泥巴抓在手里反复揉捏,慢慢地泥巴搓出了韧性,有了韧性的泥巴就可以随意地玩了,可以捏各式各样好玩的东西,比如小老鼠、泥房子等等,肚子饿的时候还可以捏麻花、饼干、月饼之类的来画饼充饥。
  
  在小路上玩风筝,几乎是我们小时候每天的必修课。首先伙伴们拿着风筝,我抓着线在前面小跑,大约跑了六、七步后,“放!”我的话音刚落,小伙伴在放手的同时,风筝也随风升起,我手牵着一根线,看风筝冉冉升起,慢慢地放着线,风筝随着我的动作,欢快地在空中舞着,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慢慢地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看风筝在空中盘旋,对童年的我来说,有一种很大的满足感与成就感。风大时,风筝一拉就起来了,但也有扫兴时,风太劲,风筝陡然向高处跃起,左右摇晃,我一着急,就把线拉得更紧,结果风筝栽了个筋斗,倒栽下去,很容易刮到树上,或掉在稻田里,花了很大的精力制造的风筝就这样壮烈的牺牲了。
  
  我小的时候最爱的还是下雨天,僵硬的泥土一下子变得松软,大家披上塑料布,赤着脚从家里冲出来,汇聚到这条小路,手里有拿棍子的,拿水瓢的,拿锹的……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到大风大雨中去锻炼!在雨中,我们跑啊、追啊、笑啊,有的甚至在地上打滚、狂叫,那个高兴劲,实在没法子说。大人们坐在屋檐下,聊着自家的或别家的闲话,探讨着今年的收成,偶尔有个婶婶放下手中的针线,向雨中早已变成“三花脸”的孩子大吼一声:“你个臭崽子,刚给你换过衣服哪!”但我们在原地稍停片刻后,随即又在雨中荡漾开了。到了上学的年纪,大人送我去了大队的小学,从那一天开始,早晨,我便一边读书、做作业,一边放牛、看猪,赶着猪从这条小路上匆匆走过;放了学,把书包往地上一放,几个同学就在这小路上玩开了:跳绳、踢毽子,或者滚铁环、抽陀螺……小路便成了我成长中欢乐的摇篮。
  
  小路的东边有棵高大的酸枣树,在我记事的时候起,酸枣树就像一把巨伞,为我的童年欢乐岁月遮风挡雨,但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树上那诱人的果实。站在树下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树上密密麻麻的酸枣,一个个黄灿灿亮晶晶的,这些李子般大小的酸枣,或高或低的垂挂在树枝上,把酸枣树装扮得艳丽多姿!我经常仰着脖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得口水直流。特别是中午,饥肠辘辘的我那把热情之火,在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让我哧溜哧溜几下就爬了上去,肚皮让树皮搓得通红,甚至疼得呲牙咧嘴也不在意,坐在树杈上摘酸枣吃,几年下来,炼就了我高超的上树本领,让我偏向于树栖动物。一到夏季,哪怕是最热的天气,酸枣树上都会有许多长“鸣”不断的蝉儿,十几只甚至更多的蝉儿同步的鸣叫,有时,我们会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上前去,往往我们还没有看出个子午卯酉来,忽然“扑啦啦”一阵响,一群蝉儿因受惊向远方飞去,留给我们的就是蝉儿排泄的尿液,淋到我们的头上、脸上,合上满身的汗水,让人凉飕飕的,我们起先是猛然一惊,转而互相嘲笑,甚至埋怨:“我们为什么没有捕到蝉儿呢?”
  
  夏天,等到红日西沉,暑热稍褪,各家各户的小朋友们就会习惯性地将洗好的竹床、竹椅之类的纳凉器具搬出来,放在酸枣树下。在繁星满天的夜色中,大家在凉床上或坐或躺,随意地摇着芭蕉扇,驱赶边飞边嗡嗡叫着来凑热闹的蚊子,聊着轻松的话题,国家大事、村里新闻、还有各种马路消息传闻,都成了大家聊天的话题,萤火虫在空中游弋,时明时暗。二哥高兴起来会哼上几句怀旧的歌谣,五哥也许会来几句“蔡鸣凤在大街思前想后,想起来家园事珠泪交流,悔不该在家中口角争斗……”之类的花鼓戏,而徐光明的二胡拉得出神入化。老奶奶们则摇着芭蕉扇重复着昨天的故事,有时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而我听得最多的还是穷孝子李光宝的故事。在那文化生活极其匮乏的年代,酸枣树和着那动听的故事不知陪伴我度过多少个美好的夜晚,也就在这时,我读懂了兄弟情,读懂了故乡泪,读懂了门前这条小路……
  
  1984年高考,我考上了大学,也因此走上了另一条人生的道路。每每回家探亲,看着眼前一栋栋贴着彩色瓷砖的小楼和乡亲们充满幸福的笑脸,阵阵惊喜就会涌上我的心头,让我不由自主地哼唱起那首不知重复了几百遍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然而,就在故乡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可歌可泣变化的同时,那些有着深厚人文传承的东西也在逐渐消失,那条承载故乡历史厚重和沧桑巨变的小路,也因防洪的需要变成了菜地,那棵记载着我童年欢乐与痛苦的酸枣树也俱往矣,我在那里的“家”也不复存在了。但那温暖柔软的小路,那朴素的小野花,那童年时的乐趣,始终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永难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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