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打开后窗,趴于窗前,把身子探出去,逡巡着黑黢黢的楼群,万家灯火已灭,幸福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也有零星的一两户的窗子透出温煦而柔和的桔黄色光亮,在这黑色的画板上,微漾着幸福的光晕。在这阒寂的夜空下,兰内心婉转的凄怀。想自己像漂浮于黑黢黢汪洋之上的一枚落叶,只有随波逐流之势而无力挽狂澜之实,孤苦伶仃落寞而凄惶,不觉黯然而神伤。“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山有木兮,木有枝兮,心悦君兮,君不知。”想自己是多么的悲哀。兰问他“你还有灵魂吗?”“有,当然有,为什么这样问?”“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占有你的灵魂。”“你为什么要得到别人的灵魂呢?”“因为我的灵魂好凄寂,茕茕孑立的在漫漫黑夜游荡无所依附无所寄托,好想有一个温暖的,哪怕是冰彻骨髓的灵魂来陪伴她走一程,让我感知到他的气息,他的冥想,给我那悲戚疲惫的心灵带来希望的火种。”“呵呵,你可别这样了。”“我知道这是一个太奢侈的可笑的无稽之谈。”兰知道,要从一个游弋于情欲与德行夹缝间的茫然无助,回天无力,荼靡颓废的灵魂那渴求慰藉无异于缘木求鱼。她不明白,现如今的社会是怎么了,像一个倒行逆施的白涡,而在这白涡中旋卷沉浮的一个个灵魂,像充足电的玩偶激情亢奋乐此不疲。她不明白,他们振振有词的纯肉体的需要是一个什么概念。肉体与灵魂怎么可以截然分离,如此泾渭分明独当一面?不得不慨叹现如今社会发展之迅捷,真的不知是该为人们摆脱精神羁绊而额手称庆,还是给为潜意识里的薄情寡义而悲乎哀哉?
当蓦然间看到那孩子的照片时,心通通得跳,竟有无比的亲切感。继而是无边无际的悲戚扑头盖脸的地砸过来,为这孩子抑或为她自己。孩子那天真可爱的笑脸像一根荆苔,鞭笞着她的灵魂,她觉得自己像一罪魁祸首无处躲藏无处逃匿。虽然她知道孩子的父亲离开她们母女是在认识她之前,但她觉得自己的介入或多或少的放纵了他迷惑了他的回归之路。无法压抑的悲戚排山倒海般在胸膛间来回撞击。无边的怅惘哀愁化作汩汩泪水不可遏止的肆意流淌。她想号啕大哭,借此来宣泄胸腔间的那股积郁,她感觉它已如一砣坚硬无比的岩石横亘于她的心房,积压的她将要窒息,而在喉管中释放出来的却是压抑的哀哀饮泣。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的心底,总埋藏着深深的忧伤?尽管,尽管用心去伪装,那笑靥的后面总是棱角分明的凄楚和哀伤!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给我一次爱恋?哪怕如流星的一瞬,昙花的一现!为什么?为什么斑驳的心啊,还要去渴望?渴望那挣扎后的伤!谁人来救赎?救赎我那不可救药的痴心向往!多么的可悲啊,为什么要在黄连里提取甘味?为什么要在浩荡的黄沙里埋下种子?还夜以继日地期待着它发芽茁壮!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可以,却还痴心妄想地狱会变成天堂,豺狼会变成羔羊!为什么?为什么在万丈阳光的普照下,却还有不见天日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充斥于心的却还是孑孓一人的孤寂?——“我可悲,也不可悲,可悲的是这苦难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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