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夜
夜晚最适于思考:热燥的尘土在微风中酣然入睡,静静地回归大地的怀抱;蝉大概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境,偶尔的一声长鸣,如落在平静湖面上的一粒石子,扩散出夜色里层层叠叠的波纹。
远方的路灯寂寞地撩拨着自己桔黄色的发梢,将柏油马路变作一张顾影自怜,孤芳自赏的镜子。微热的夜里,月光并不如冬秋季时的冷峻清亮,躲在云雾里,将心事变作朦胧的面纱。
毛文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半失眠地想着将来的计划,不过真正占据他的心的还是交错在一起的往事,就像棕绷床垫一样。其中有一根关键的主线将所有的细节串联在一起,编成记忆庞大的网络,它便是自己。可现在毛文却难以找出那根时隐时现,若有若无的机子的影子了。
放假已经很多天了,毛文从网上下了泰戈尔的几部诗,但只有《吉檀迦利》读完了,其余的零零散散的也遗失了个差不多。让毛文比较自豪的是他在每首诗边都做了评注,布局与字体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其中愈来愈深的思考和感悟。
“在这困倦的夜里,让我帖服地把自己交给睡眠,把信赖托付给你。
让我不去勉强我的萎靡的精神,来准备一个对你敷衍的礼拜
是你拉上夜幕盖上白日的倦眼,使这眼神在醒觉的清新喜悦中,更新了起来。”(泰戈尔)
夜像一面明镜,在安静的一波不起中照彻出一个完美的内心,透过眼睛抵达灵魂的深处,让人不安和恐惧。所以夜的恐怖之处不在于他召唤妖魔鬼怪的魔法,而是他创造出一种绝对孤独与直视的能力。月亮作为夜的使者已经独自守望了千百万年,不论是小巷深处,石板桥下,柳林水畔,还是粼粼的古屋瓦浪,豪华的琉璃飞檐,宁静的竹房茅屋上,都可以听见她时圆时缺却永恒不止的叹息。
树叶的絮语融在稀释后的月光里,透过窗子,迫不及待地跳入毛文的怀抱,聆听着他的心跳,将那些杂乱的思绪一点点抽出,顺着夜风,漂到纱窗外面。这时夜的音乐,是那种逼视以外的东西,不论是树荫里飞泻的鸣音,还是土缝草根里流淌的旋律,都是夜的音乐里的一部分。
毛文渐渐进入梦乡,房子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他始终没找到答案,但正如泰戈尔所说:“我的梦魂与他的音乐起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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