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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新作《弃猫 当我谈起父亲时》:跨过70岁,终于打捞起那段父子心结

时间:2023/11/9 作者: 意林·作文素材 热度: 14454
莹莹小编:刚看到这个书名的时候,身为“猫奴”的我自然想到了在養猫人之间流传的“弃猫效应”——被丢弃过的猫咪再次被人捡回家,会乖得不得了,因为它害怕被再次丢弃。读完这本书,我想,在每个人的生命中,大概都有一只“弃猫”吧。它可能真的是一只猫,或是任何事物,甚至就是我们自己。无论它是什么,它只代表了在那个“当时”,我们生命中所无法承受的、那无可奈何被选择舍弃的事物。无论结果如何,这件事都会在我们心中留下一道无法去掉的痕迹。这道痕迹将帮助我们成长。帮我们认识到,不论有心或无心,当初的那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们自己造就的那曾经的“偶然”,使我们成为今天的“自己”。母猫、记忆与历史也许本就是一样的,都是那只“弃猫”,当你试图抛弃它,它就会追回到你的身边,而如果你接受它,一切都将释怀。村上春树的新作《弃猫 当我谈起父亲时》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关于回忆与释怀的故事,仔细阅读,相信你会有新的人生感悟。

  NO.01作者简介

  村上春树,日本现代著名小说家。其作品风格深受欧美作家的影响,基调轻盈,少有日本战后阴郁沉重的文字气息,被称作第一个纯正的“二战后时期作家”,并被誉为日本80年代的文学旗手,其作品在世界范围内具有广泛知名度。他曾说,写作是一种自我治疗的方式。村上春树的写作被读者视为现代高速生活下,自我疗愈的通道,小说中的主人公们以通往异界的冒险旅程为线索展开,或通过日常生活中身体、美食或音乐带来的体验享受,消解孤独。但是,这本与他的其他作品都不相似的《弃猫 当我谈起父亲时》出现了,让外界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村上,并为我们展现了多年来他是如何背负着一个家族的隐痛。

  NO.02写作背景

  父亲去世十余年后,70岁的村上春树终于开始直面父亲波澜而又沉静的生命,他在书中袒露了父子之间巨大沉默背后的缘由。村上春树的父亲村上千秋,幼年接受僧侣教育,长大后在京都大学求学,对俳句颇有造诣,或许原本也会进入文坛,最后难抵历史潮流,被送进战场,退伍后成为国文教师。父亲的这段参战往事以及之后父亲带来的教育压力,让成长中的村上逐渐与父亲产生隔膜,最终难以和解,断绝联系二十余年。及至父亲因病去世后,村上开始回忆这些往事,渐渐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也算在心理上完成了与父亲的“和解”。

  NO.03图书简介

  这是一本类似回忆录的作品,在这部作品中,村上回忆了自己和父亲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其父年轻时服兵役被派遣到中国,参加侵华战争的内容。

  “弃猫”是什么呢?从表面上,是村上少年时和父亲尝试遗弃,却最终回到家中的一只猫。但是对村上来说,“弃猫”的意义绝不止于此,村上的父亲,本身也是一只“弃猫”:由于经济原因,祖父将村上的父亲一度送到奈良的某座寺庙里当小和尚,对于孩子来说,这与遗弃无异了,但是他无法适应新环境,又被接回了家,这段经历在村上看来,与他们父子去海边弃猫,但是猫在他们之前回到了家中一样。

  再进一步,我们不难想到,对于村上本身而言,与父亲的关系,何尝不是另一只“弃猫”呢?由于种种原因,村上很想把这种关系抹去,但是在心底,这又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亲情,也是自己无法抗拒的历史。

  “弃猫事件”之后,村上将父亲的经历娓娓道来,他的三段从军经历、他的求学经历、他的爱好、他的爱情、他年轻时的荒唐,还有父子俩最终的“和解”——在村上的笔下,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刽子手”,不是一个“僧人”,也不是一个“聪明的学生”或者“优秀的老师”,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在时代的洪流中犯过错误,最终“捡回一条命”的“幸存者”,一个对俳句充满热情的“文学爱好者”,一个不善表达内心、性格倔强的“父亲”。

  NO.04名人推荐

  阎连科:村上春树的《弃猫 当我谈起父亲时》,以平实的笔墨写了父亲波澜起伏而又深水静湖的生命,在娓娓的文字背后,留下了太多的空白和不言。这本小书真正对应了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八分之一的可见在海面,八分之七的不见在海下。与其说写的是父亲,倒不如说是写了儿子与父亲遥远的距离。这种父与子的距离和距离的空白,才是村上不言的书写。

  蒋方舟:有句话说“一个人衰老的标志就是开始像自己的父亲”,在这部作品中,村上春树遁入了他父亲的身体里,以父亲的目光去看,以父亲的灵魂去经历,其中的伤感因为父子二人共享同样的记忆而加倍浓重。

  NO.05精彩选段

  残酷·父亲与战争

  父亲在京都大山中的学校里,为了成为一名僧人而求学。那很可能是诚心诚意的求学。可因为手续上的一点差错,他不得不服兵役,接受严酷的新兵教育,接过三八式步枪,坐上运输船,被带到白热化的中国战线上。面对宁死不屈的中国士兵和游击队,无休无止地辗转作战。那个世界处处与和平的京都深山寺院截然相反,父亲无疑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和动摇,经历了激荡灵魂的矛盾。乱世之中,父亲似乎只是想安静地吟咏俳句,从中寻找安慰。寄托于俳句——或许也可以说是某种象征性的暗号——这一形式,能更真诚而直接地表达那些用明文写在信上便要立刻接受审查的消息和心绪。对他来说,这也许是唯一且意义非凡的避难所。战争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依然坚持吟咏俳句。

  仅有一次,父亲向我坦白,他所在的部队处刑过俘虏的中国士兵。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以怎样的心情告诉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已不甚清晰,只有这件事孤立地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当时的我还在读小学低年级,父亲淡然地讲起处刑的场面。一名中国士兵知道自己要被处死,依然没有乱了阵脚,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一动不动地闭着眼,安静地坐在那里。这名士兵不久被斩首了。那态度着实令人刮目相看,父亲说。他恐怕到死为止,都对那名被斩首的中国士兵怀揣深深的敬意。

  至于同一支部队的战友是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士兵被处刑,还是被迫更多地参与到处刑过程中,我不太清楚。或许是我的记忆出现了混乱,也或许是父亲讲给我听时本就措辞模糊,如今已经无从确认了。但无论如何,那件事一定在他心里——在既是士兵又是僧人的他的灵魂中——留下了深深的芥蒂。

  听说那段时间在中国大陆,日军为了让新兵或补充兵习惯杀人,常会命令他们处死俘虏的中国士兵。吉田裕先生在其著作《日本军兵士》(中央公论新社出版)中这样写道:

  据藤田茂回忆,一九三八年年末到一九三九年,他任骑兵第二十八联队队长时,曾这样训诫联队的全体军官:“杀人是让士兵尽快习惯战场的方法。也就是测试他们的胆量。用捕虏(即俘虏)来试就行。四月又要补充一茬新兵了,必须尽快制造这样的机会,让新兵坚强起来,适应战场。……比起枪杀,用刺刀更有成效。”

  杀害不抵抗的俘虏,当然是违反国际法的非人道主义行为,可当时的日军似乎认为这种做法是极为自然的。其首要理由是,日军战斗部队没有照料战俘的余力。一九三八年到一九三九年,正好是父亲作为新兵被送到中国大陆的那段时间,下等士兵被强迫执行这样的任务,也绝不是什么让人大惊小怪的事。印象中父亲告诉我,这类处刑大多用刺刀执行,但那一次用的是军刀。

  总之,父亲忆起的残忍场面,毫无疑问在幼小的我心里烙下了鲜明的伤痕。那幕画面甚至可以说是一次模拟体验。换句话说,多年来压在父亲心中的沉重往事——借用当代词汇形容,就是“心理创伤”——部分地由我这个做儿子的继承下来。所谓心与心的联结就是这样,所谓的历史也就是如此。其本质就在“承接”这一行为——或者说仪式之中。无论其内容让人多么不愉快、多么不想面对,人还是不得不接受它为自己的一部分。假如不是这样,历史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父亲几乎没有对人讲过他在战场上的经历。无论是亲自动手,还是仅仅在一旁目睹,那恐怕都是他不愿回忆,也不想提及的过去吧。但唯有这件事,他可能无论如何都想以某种形式讲给继承自己血脉的儿子——就算会在双方心里留下伤疤,也必须这样做。这自然只是我的揣测,不过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这样认为。

  【小编感悟】村上从温情脉脉的回忆中揭开了战争的残酷,反思个体和集体之间的矛盾,喟叹历史和人类命运。父亲热爱吟诵的俳句,是平凡人生命中的浪漫,驱赶了生命的虚无感,是人性里不愿向残酷的战争屈服的倔强。

  和解·父亲与我

  不过,父亲应该还是想把他的人生中没能实现的理想,寄托在我这个独生子身上的吧。随着我渐渐长大,自我人格逐渐形成,与父亲在情感上的摩擦愈发强烈而明显。而我们的个性中都有相当倔强的部分,也就是说,我们不会轻易地交出自我,又几乎不能直截了当地讲明自己的想法。不论好坏,也许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同类。

  关于我们父子矛盾的细节,我不想说得太多,在这里就只简单地讲一讲。真要细说,就说来话长了,而且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如果只谈结果,那就是我早早结了婚,工作后和父亲的关系便彻底疏远。尤其是当上职业作家后,常有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突然冒出来,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扭曲,最后几乎决裂,有二十多年没见过彼此一面,没什么大事基本上不会说话,也不会联系对方。

  我和父亲成长的年代和环境都不同,思维方式不同,对世界的看法也不同。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如果我们能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从这些角度出发,努力修复我们的关系,也许情况会和现在有所不同。不过对那时的我来说,与其再花功夫探索和他的相处模式,还不如集中精力,去做眼下自己想做的。因为我还年轻,还有许多必要的事等着我去做,我心里也有十分明确的目标。比起血缘这种复杂的牵绊,那些事在我看来重要得多。另外,我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家,那是我必须去守护的。

  直到父亲去世前不久,我才终于和他面对面地交流。当时我年近花甲,而父亲就快九十岁了。他住在京都西阵的某家医院,罹患严重的糖尿病,癌细胞转移到身体各个地方。原本体格偏胖的他几乎瘦脱了相,和从前判若两人。父亲和我在病房进行了一场笨拙的——也是他人生最后的、极为短暂的——对话,达成了和解。尽管思维方式和对世界的看法不同,但牵绊着我们的那种类似缘分的东西,毫无疑问在我心中发挥了作用。站在枯瘦如柴的父亲面前,我不容分说地感受到这一点。

  比如我们曾在某个夏日,一起骑自行车到香栌园的海边扔一只母狸花猫,却被它轻松地抢先一步跑回了家。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次弥足珍贵的、谜一般的共同经历吧。我至今都能清楚地回忆起那时岸边的潮声,以及风穿过防风松林带来的香气。正是这一件件小事无穷地累积,才让我这个人长成如今的模样。

  【小编感悟】村上回忆与自己失和多年、一向疏离冷淡的父亲,是他试图去靠近、去理解父亲的方式。对村上来说,到头来与父亲的和解,不仅是对父子既往矛盾的消解,更是他对父亲的战时经历、他所承受的心理创伤及对他所亲历的历史重量的承接,然后背负着这重量继续活下去。

  NO.06译者手记

  时代的灰,头上的山:当我遇见村上的时候

  □燁 伊

  《弃猫》是年逾古稀的村上春树回望童年和家族历史的作品,大正、昭和、平成,历史年代不停更迭,夏日的海边潮声依旧。当野蛮生长于网络时代的我和我的同龄人读懂《挪威的森林》之中那纠缠的爱与孤独时,作者本人已经不再年轻。我们这一批读者不曾经历村上和其家族所经历的那些年代,历史却不会更改,更不容我们忘怀。我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被看不见的过去影响着。

  留学日本那一年,我兼职在当地的孔子学院教中文,主要授课对象是几位七八十岁的老人。在课上,一位老爷爷用夹生的中文这样做了自我介绍:“我,生中国,9岁回日本。中国,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们在私下成了朋友,慢慢知道他生于1936年的张家口,父母都是日本人,父亲那时做通讯工作,9岁那年,全家在中国百姓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被遣返回国。他一直保有对中文的兴趣,90年代特意到北京进修过一小段时间,趁机又去了一趟张家口。六十多岁的老人望见儿时记忆中的长城,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交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我在日本的那一年,是他真正意义上开始独居的第一年。许多个周末,他开车载我和我的留学小伙伴一起兜风,带我们体验当地的传统文化。他说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接受的来自中国人的善意,所以如今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在当地留学的孩子们做些什么。聊天的时候,他多次提及自己生在中国、9岁回日本的事,但我们不约而同地没有深聊到那场战争。和村上写在书里的心情类似,有某种东西阻止了我向他发问。

  在微博、微信、抖音、B站、豆瓣、小红书等平台搜索以“村上春树”为关键词的文章,你会看到作者在时下国内年轻人心中的画像:生活家、咖啡、爵士乐,孤独、跑步、相逢的人会再相逢……不过,在《弃猫》中谈起父亲时,村上想要谈的东西和上述标签有所不同。我们这代人的理解,大概也和上一代人不尽相同吧。

  比起集体的得失,这一代的我们更重视自身这一个体是否快乐。你我不曾亲历战争,宏大世界的瞬息变化却无一不牵动着每个人生活的细枝末节。就拿刚刚过去的2020年来说,疫情不知改变了多少普通人的命运河道。当时代的灰无差别地落在每个人的头上,大多数时候我们能做的,仅仅是接住如山的悲喜,然后等待生命吹出的缓缓的暖风吹进心里,等待内心花费漫长的时间与遗憾和解。村上在《弃猫》中将集体与个体比作“无数滴落向宽阔大地的雨滴”和其中“寂寂无名的一滴”,大时代中,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历史,或许我们只存在于从雨滴掉落,到融入泥土的这个刹那,但刹那便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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