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用话题】自然之美 精神追求 聆听 感受
因为在窗前的时间长,越来越觉得,我的耳朵是一间房。在一株平平常常的花草前凝神,幾朵欲开的茉莉,或团团簇簇欲绽的米兰,仿佛一刹那就要用满枝的花语推门而入,围坐在我耳朵的房间里,一句一句说给我听。翻几页书时,诗词里那些动人的故事,主角早早地,不请自来,在我的耳朵里,嘤嘤私语。
很多时候,我就那样坐着,我坐于寂静里,我的耳朵里,却热闹而美好。
想起作家王开岭曾在文章中提到的声音:“耳朵就像个旅馆,熙熙攘攘,谁都可以来住,且是不邀而至、猝不及防的那种。从前,人的耳朵里住过一位伟大的房客:寂静。并非无声才叫寂静,深巷夜更、月落乌啼、雨滴石阶、风疾掠竹……寂静之声,更显清幽,更让人神思旷远。”我非常喜欢这段描述,喜欢那一位伟大的房客。
我们的耳朵是一间房,一生之中,它时时像一个旅馆,收留着各种各样的房客。渐渐地,我们也许学会了闭门谢客,只将房间清雅示人,邀请心仪欢喜的客人来住。或一溪水声,或一窗月语,或一截往事喃喃。
对于耳朵这间房而言,最伤感的也许莫过于,我们古时的曲,再也没法飘满每一个角落了。比如马致远的散曲。把一个俗世与雅事,写得那样透心,非常人所能及,再谱上一曲,在一个耳朵一个耳朵里传唱,悦人心神。
有评说,其声调和谐优美,语言疏宕豪爽,雅俗兼备,辞采清朗俊雅,而不浓艳。难怪《太和正音谱》评其散曲为“如朝阳鸣凤”,又进而评说:“其词典雅清丽,可与灵光景福两相颉颃,有振鬣长鸣万马皆瘖之意。又若神凤飞于九霄,岂可与凡鸟共语哉!宜列群英之上。”
我们的耳朵注定无福享受了。我们的耳朵,现在只住繁华、喧嚣、纷争之声。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些类似古时的曲,感觉它是从心里弹起,以一颗古意的心,以真意为弦,浅浅地奏进你的耳朵里。虽然永远不知是否接近古曲,但抵达耳朵里的声音,却多了几分纯净、清扬。或许,这就足够了。
我是那么喜欢夏日的花影。每每走在路上,耳朵里灌着人声、车声、蝉鸣声,我仍不觉得聒噪,因为路上总有花树,总有花影,清清凉凉,被风抚着,又似流水声,清幽解暑。明明是熙攘之声,耳朵里却流着清泉,住着花影。那些聒噪,永远被挡在耳朵的房间之外。
秋声、冬语,因为少了夏的聒噪,更容易住进一个人的耳朵里来。听一丝丝凉,感觉耳朵的房间里,秋风客、雪夜归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暖的。
我的耳朵是一间房,住清风,住明月,住花香,住光阴。我听过名利的滔滔不绝,我听过金钱的喋喋不休,我听过命运的咄咄逼人,可是我的耳朵,清风开窗,花月挂帘,案几清幽,书页泛旧,能住下的客人,太少了。
但对我而言,已足够了。润书的雨声,空山松子落棋盘声,花间丝竹声,月色翻书声,或带岭上白云来的人的笑语,结篱种菊的人的浅吟……我知道,拥有这样的客人,耳无尘,心素闲,得之是一生之幸。
(摘自微信公众号“白音读美微杂志”)
【素材分析】耳朵是间房,房间外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既有来自繁华都市里的喧嚣、纷争,又有来自大自然生命中的嘤嘤私语,然而“我”更倾慕于那些来自自然中让人“耳无尘,心素闲”的“寂静”。闭门谢客,只为了将耳朵这间房以纯正清雅示人。无论世俗生活如何变迁, “我”心中对精神文化的追求始终如初心那般,不会改变。
(特约教师 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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