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画中,有几大流派,其中代表南国的领南画派是声名显赫的一族。其开山人物为高剑父、高奇峰和陈树人,被称为“岭南三杰”。而他们的源脉,可追溯到清代末期的居廉、居巢两兄弟。两“居”在中国画上的特出贡献就是创造出新的中国画技法——撞粉法和撞水法。他们继承前人并创造了这种技法,形成了居派绘画的重要特征,而居派的撞粉法撞水法又可追溯到清初没骨花鸟画大家恽寿平。所谓无骨法就是与传统先勾勒绘画轮廊后填彩敷色不同,而是直接用笔点蘸颜色去描绘物象。撞粉法与撞水法是没骨法的再创与精进。
撞粉法和撞水法,就是以粉撞入色中,使粉浮于色面,让画面润泽松化而又有粉光。其效果是,在一花一瓣中,不须着意染光阴,惟以浓淡厚薄的粉的本身为光阴。有色显而不焦,层次分明,富有立体一感,物象和谐悦目的特点。张剑萍先生师承的张纯初先生就是居廉的入室弟子,与居派一脉相承,成为居派的第二代传人。如此看,张剑萍先生与岭南画派的开山人高剑父、高奇峰与陈树人同出一宗,而又各有发展。
结识张剑萍先生,缘于印严法师。在给印严法师编纂《妙峰禅庐——释印严法师诗文书画集》时,面收录了印严怀念诸多恩师的文章。而他造业最精的中国画师傅便是张剑萍先生。后来,我与惠州本地的文化人交往渐深,有意做一件挖掘、整理、出版惠州文化承传方面的事情,居然发现黄澄钦、黄松衍、吴培盛、袁学军、何伟达等等在惠州现今颇有影响的书画人物皆曾受教于张剑萍先生。
四月的一天,我在印严法师胞弟钟召江的带引下,去市中心人民医院拜访了正在住院的张剑萍先生。那是一间单人病房,张剑萍老人躺在床上,旁边还挂着氧气管。其时,张剑萍先生的儿子、儿媳和女儿已在病房里看候。我们讲明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写一篇介绍张剑萍先生的文章,并代印严法师来看看老师。看得出,尽管张剑萍先生还很虚弱,他一听说钟义波(印严法师出家前的俗名),还是打起精神问起义波的近况。
在老人的眉眼中,看得出他非常高兴有这样一个得意门生。我从资料上得知,张剑萍先生由于历史原因,曾一度搁笔十几年,而与他一起在12岁学画的张韶石先生早已成为香港画坛的“牡丹王”。当他重握画笔时,仍醉心于牡丹,曾于国内多次举办过大型个人牡丹作品展览,同时也不忘培养居派技法的传承人,钟义波(印严法师)就成为他门下不多而又有造诣的入室弟子。钟义波在吸收岭南画派创新的同时,还集纳了长安画派的优点,融入居派画技,他遁入空门后,又将禅宗思想与居派画技糅为一体,形成了第三代居派绘画的活脱、大气、禅意的特质,在社会上影响渐大。如此说来,印严法师当被视为居派的第三代传人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了(我这样说,不知张剑萍先生和印严法师以为然否)。
张老的状况,是难以采访了,准备刊发的版面也只好改作他用。回来后,我更有了一种紧迫感,毕竟张剑萍先生已是87岁的高龄了。临别,张老先生在香港旭日集团从事房地产开发工作的儿子张小文先生送给了我一套精装的《张剑萍牡丹画册》。这套书共有三本,分为《张剑萍牡丹画册》、《唯爱青龙卧墨池——张剑萍水墨牡丹集》、《张剑萍国画小品集》。
在这部书里,可以说每一幅作品都凝结了张剑萍先生的心血与智慧,从不同侧面展示了老人的才华与艺术功力,而尤以水墨牡丹令人击掌称奇。
自北齐的杨子华开始的一千多年来,作为“花中之王”、“国色天香”的牡丹一直是中国画的入画题材。而牡丹最容易引人视线的当然是它的色彩绚丽、雍容华贵,历史上,画家多以设色牡丹表现“富贵”之气。自北宋以来,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牡丹画始终以赋彩设色为主流,无论海上画派张熊、任伯年、吴昌硕,岭南画派的“两居”、“三杰”,还是现代大师齐白石、张大千、陈之佛、王雪涛等,皆以着色牡丹为要。而张剑萍先生在晚年却以纯墨表现牡丹的风格、骨气与特点。强调牡丹神韵的传递以及对笔墨技巧、构图、立意的更高要求。这不能不说是对“居派”画技的一个发展与创新,是对“居派”绘画的一大贡献。因此,张剑萍先生亦被称为广东的“牡丹张”。
“国色何需凭敷粉,铅华洗净自风流”、“洗却胭脂色,风来蕴墨香”这是张剑萍老人在自作的画上题写的一些诗句,与其说这是张剑萍先生对水墨牡丹品位的诠释,不如说是老人对人生至高境界的大悟。张剑萍先生乃居派传人,却长期执教于惠州,不求名利、甘于寂寞、不显名噪,因此,外界了解不多。而正是他的这种性格和品质,才使人格与画品相彰相映,成就了他的大器与功力,也使居派画风后传有人。
张剑萍先生,一位值得我们尊重、敬仰和学习的老人。香港风凰台的行政总监刘长乐曾在去年的电视专题片《凤凰回家》里,对我的土家族人、中国国画大师黄永玉先生说:“您是中国的国宝级人物”。我想借用这句话,对张剑萍先生说:“您是南中国的牡丹画的代表人物,是南中国的骄傲!”
在此,我衷心祝福张剑萍老人身心健康,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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