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洪战辉
□七十七
大家还记得洪战辉吗？2004年，洪战辉还是湖南省怀化学院一名默默无闻的大学生。10月的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带着妹妹洪趁趁在操场上跑步。两人歇息的空当，洪趁趁就拿出作业本蹲在跑道旁写起来。这一幕刚好被学院《校报》的两名记者看到了，遂上前询问，这才得知，原来那个孩子，是洪战辉的妹妹，还是捡来的。听完洪战辉的讲述，两名记者备受感动，立马写了一篇稿子，发表在怀化学院的《校报》上。这是洪战辉的故事第一次被世人知晓。一传十，十传百。先是校办电视台开始报道，然后是市电视台，接着央视10套的“讲述”栏目把洪战辉请到演播室做了一期节目。此后，这个带着妹妹上大学的乡村男青年的故事，传进了千家万户，感动了亿万中国人。
时间回到1982年，在河南省西华县的一个农村家庭，洪战辉出生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太好，但他快乐地度过了童年时期。直到1994年8月的一天，洪战辉的父亲突发间歇性精神病，在家里疯狂地摔着东西。洪战辉的母亲上前想阻止，却遭受了一顿拳打脚踢。她只好跑出家门，去喊邻居帮忙。慌乱之中，把尚不到一岁的小女儿留在了屋内。等众人赶到，小小的婴孩，已被暴摔在地，没了气息。洪战辉和弟弟放学回来，原本温馨的一家五口，只剩他俩尚好。父亲疯了，母亲重伤，妹妹已逝。
平静的生活被撕开了可怖的缺口。此后，父亲时不时发病，家里安宁的日子消失了。直到几个月后，一个弃婴的出现。那是天寒地冻的11月，父亲的病又犯了，他跑出了家门。母亲带着洪战辉和弟弟四处寻找，终于在村口的树林里找到了。可父亲怀里抱着一个女婴，任谁劝都不肯撒手，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洪战辉的妹妹。最后，大家只好由着父亲将婴儿抱回了家。因为给父亲看病，这个家早已一贫如洗，无奈之下，母亲只好趁着父亲情绪稳定了，偷偷地，想让洪战辉把婴儿放回树林里的大树下。“娘，要是你不愿意养，我养！”12岁的少年，笃定的语气，将自己的人生和这个婴儿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洪战辉给这个捡来的女婴取了一个名字：洪趁趁。“新生命”的到来，给这个沉寂已久的家庭带来了鲜活的气息。可父亲的病还是时好时坏，发作起来，母亲总是被打得遍体鳞伤。隐忍许久的母亲，最终选择了离开。那时候，洪战辉是一名初中生，学校在离家两三公里的镇上。每天早上，他要给家人准备好早饭，照顾父亲吃完，然后将妹妹托付给大娘，才匆匆忙忙赶去学校。家里没有收入来源，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洪战辉最紧张的是妹妹。他顾不了许多，抱着饿得哇哇哭的妹妹一家一家地讨奶吃。为了給妹妹补充营养，他时常爬树掏鸟蛋，从树上摔下来是家常便饭。不管摔过多少次，只要手心里的鸟蛋完好，洪战辉脸上就会不自觉露出笑容。
1997年，是洪战辉倍感幸福的一年。妹妹3岁了，她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甚至懂得体谅哥哥。也是这一年，洪战辉初中毕业。悲苦的家庭，艰难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放弃学习。他考上了河南省重点高中西华一中。拿着录取通知书，洪战辉心里有一丝久违的幸福。但，心酸也随之而来。省重点，意味着离家更远，学费更贵。一天，趁着父亲精神较好，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大（豫东一带对父亲的称呼），我想去挣钱交学费读书。”迷糊的父亲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拿出家里的一袋麦子，去市集换了50块钱，交给洪战辉，靠着仅有的50块钱，洪战辉出发去县城打工。几经碰壁，一位中年工头注意到了他。了解情况后，这位工头大叔给了他一份传递钉枪的工作。这个暑假，洪战辉挣了700多块钱。
9月，洪战辉如期去学校报到。县城的生活成本比村里高，压在洪战辉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除了学习，洪战辉就琢磨着打工挣钱。他除了假期在外做小工，课余时间还在学校卖起了圆珠笔、书籍资料、英语磁带……洪战辉上高二这一年，父亲的病又严重了。这一次，必须住院治疗。为了借钱，洪战辉几乎求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给人下跪……跑了两天，却只借来47块钱。父亲住院，妹妹需要照顾，洪战辉忍痛之下，选择了休学，一人打好几份工挣钱。这一休学，便是两年。
2000年，原来在西华一中教过他的秦老师调到西华二中，他一直很关心洪战辉，也希望他重回校园，在秦老师的帮助下，洪战辉回到学校，重新从高一开始读。秦老师知道洪战辉会带着妹妹一起，刚好妹妹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便又帮忙在附近找了一所小学，妹妹也开始上学了。洪战辉格外珍惜这次重回校园的机会，他学习更努力了。日子在平淡中渐渐流逝。可老天爷总爱捉弄人，2002年，父亲病情复发，家里又变得忙乱起来。弟弟也许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不辞而别。这个五口之家，只余三人。高二那年，洪战辉发现了一个商机，同学们对复习资料的需求很大。于是，他每周末都坐车去郑州批发图书回来卖。从郑州汽车站到图书城，洪战辉每次都步行两小时过去，再乘车返回。由于是同学，大家对他的情况略有所知，同时又方便，洪战辉的图书“生意”越来越红火，连附近学校的同学都过来找他买书。但这一切惹怒了学校周边的几位生意人，一天晚上，洪战辉晚自习结束后往住处走，几个年轻人突然冲出来对他一顿暴打……他左眼受伤了，落下了严重的眼疾。强忍着内心的苦痛，只身挑起家庭重担，洪战辉依然坚持读完高中，还考上了湖南省怀化学院。
后来为了妹妹能够继续读书，他带着妹妹南下去了湖南。2004年，被央视报道后，洪战辉的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媒体上。2005年，他被评为“感动中国十大人物”；2006年，被评为全国十大杰出青年……
这些年来，洪战辉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母亲和弟弟。2006年，这个破碎了12年的家庭，终得团聚。一家五口，整整齐齐。也是这一年，洪战辉从怀化学院毕业，考入中南大学（本硕连读）。2011年毕业时，许多企业向他抛出橄榄枝，有高薪的，有承诺股份的，有提供住房的。洪战辉都不为所动。他回到了母校怀化学院，“带妹妹上学，母校师生们给了很大帮助，让我终生难忘”。这一待，便是四年。2015年，他调入湖南信息学院。2017年，为了让那些考不上高中的孩子多一条出路，他辞职创业，创办了长沙市湘华中等职业学校。他希望更多的孩子，可以获得受教育的机会，像他和妹妹一样改变命运。
作为校长，很多事情他都亲力亲为。“要求学生做到的，我们老师必须先做到。”因为要求学生不吸烟，学校规定老师在学校也不能吸烟；为了让叛逆的孩子们坚持军训，他和学生们一起在酷热中训练。有一年军训，一名学生私自破坏学校门禁外出与人打架，按照校规要做开除处理。学生得知消息时，万分后悔，恳求教官原谅他。教官看向洪战辉：“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那校长先做200个俯卧撑。”洪战辉立马开始做俯卧撑，完成200个时，已气喘吁吁。可教练依旧没有让步：“规定已制定不能轻易改变，如果确定要为这名学生破例，校长再做1000个俯卧撑。”刚做完200个，又要做1000个，即使是健身达人，也未必完成得了。可洪战辉不愿放弃。咬牙坚持到最后，洪战辉浑身湿透，意识一片模糊，几近休克。老师和同学们早已泪流满面。
现在，洪戰辉已为人父，妹妹洪趁趁也在事业上闯出了一片天地。这个从12岁就在黑暗里挣扎的小孩，终于跑到了光亮之下。曾经，他在博客上写下愿望：我只想真正做个孩子。是啊，如果有人可以依靠，谁愿意独自负重前行？回首过往，他想对12岁的自己说：小伙子，你很了不起。
是啊，你太了不起了。
（摘自微信公众号“凯叔讲故事”）
【适用话题】坚强勇敢 不放弃不抛弃 善良 苦难与成长
@Cinderella：我上大学时，他感动了我，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听到洪战辉的消息，我更加感动，洪战辉坚持理想，头脑清晰，活得明白透彻，果然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福尔魔：“我只想真正做个孩子！”这愿望简单又沉重，但，你真是个顶天立地、了不起的男子汉！
@哦卖糕：以前语文老师给我们讲过他的故事，当时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勇敢坚强的少年，今天再看，我认定了，以后他就是我的榜样，任何苦难我都会战胜。
@四风的小可爱：真是很了不起的人呢，我们“00后”比起洪战辉真的是太幸福了，愿大家都学习这份坚毅勇敢，在人生的路上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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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林·作文素材 2022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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