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枣,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乱赶集。”
九月,深秋,蒙蒙细雨中,我们去爬了当年孔尚任隐居的石门山。在山下一眼就看到了挂满枝头的柿子,红红的,在枯黄的树叶间非常显眼。看到柿子树,忽然就想起了家乡的那一棵。
其实,在我的故乡,柿子树并不常见。很荣幸,我家那个废弃的老宅前就有一棵。那宅子是爷爷那辈的,宅子废弃之后父亲栽下了一棵柿子树。
那个宅地,在西河的河崖头上,地势看起来很高。每年河水暴涨季节,长长的河崖头都会坍塌一些,所以河崖头上的住户大都放弃了原来的住宅,选择到别处建房,河崖头上的废旧宅地也便越来越多。除了周围有些矮墙外,从我记事起,已找不出这块土地上祖先居住的印记了。在这废弃的居住地中央就有一棵柿子树,也是最高大的一棵树。树已三四人高,小孩子也抱得过来,但无法爬上去。
每年柿子树开花时节,我都会领着弟弟捡拾那落在地上的花儿,用柳条穿起来,编成一个大花冠,戴在头上很风光。
听说柿子树的叶子可以泡茶喝,还可以治病呢!于是,在那个茶叶稀罕的年代,我们也会捡拾些柿树叶子泡茶喝。秋天到来,秋风一吹,树叶纷纷落下,我们仰着一个个小脑袋在空中追逐那打着旋儿的柿叶,像在追逐一群群蝴蝶。
最高兴的还是柿子成熟的时节。等树上挂满小灯笼般的柿子时,父亲会专门来采摘柿子。刚刚采下的柿子是不能吃的,会发涩,需要“暖”,弄些豆秸,把柿子放进铝锅里,用温水去“暖”,这水一定不能是沸水,否则柿子就会被煮熟。“暖”出来的柿子咬起来丰脆,甜甜的,极有风味。如果柿子“暖”得太过了,柿子就会发黑,吃起来软软的;“暖”得不到火候,则柿子太涩。所以“暖”柿子也需要技巧。
有时候采摘不及时,柿子会从枝头掉落下来,落到地上就会摔成柿泥。
我们有时候也到那棵柿树下转一转,看哪天会有柿子落下来,运气好的时候也许能捡拾一两个。母亲会把柿子放到窗台上晒,直到晒“烘”,摊煎饼的时候,母亲就会把这些“烘”了的柿子摊到煎饼里去,煎饼熟了的时候,便成了红黄色,吃起来甜甜的,比一般地瓜面的煎饼好吃得多。甜甜的柿子煎饼,不一会便被我和弟弟们风卷残云般打扫得干干净净。
听母亲说,这柿子树是父亲用“软枣”采的(即嫁接)。我仔细看过,老宅的柿子树,上面果然有嫁接口。父亲本是军转干部,在20世纪60年代的回乡潮中返回原籍重新成了一名农民。父亲刚回来那阵子在村里的果园里待过,学会了嫁接技术,除了这棵柿树外,他还用酸枣嫁接过枣树。只可惜枣树还没结枣,父亲就因病离开了人间。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工作,屈指算来,已离开家乡三十多年。
陆游有诗云:“墙头累累柿子黄,人家秋获争登场。”现在正是收获柿子的季节,真不知道老宅那棵柿子树的命运如何。每到深秋季节,小红灯笼般的柿子是否还会挂满枝头?邻近调皮的孩子们是否也如当年儿时的我那样去撿拾落在地上的柿子?
意林·作文素材 2021年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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