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做了什么之“古诗的另一半”
□古傲狂生
有个成语叫冰山一角。我们耳熟能详的许多古诗也像冰山一样,还有另一半“庐山真面目”没显露。都有哪些古诗如此呢?
这些古诗大致有两种状况,其一曰:腰斩。曹植的《七步诗》大家都很熟悉,诗云:“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过这并非曹植原诗,而是《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做的“好事”,原诗是这样的:“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可否认,罗贯中版比曹植版更精练,这也许是它流传更广的原因吧。
《古朗月行》是李白的名诗,小学课本里都选前四句:“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白云端。”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冰山一角,后面的“冰山”为:“仙人垂两足,桂树作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阴精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有同样遭遇的还有白居易的《草》:“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乐天比太白更“悲催”,诗题《赋得古原草送别》也被删成了一字,其后四句是:“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杜甫的《绝句》非常出色:“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但有学者指出绝句罕有这样两两对仗的,怀疑是老杜“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积习作怪,狠心把一首七律腰斩成这么古怪的七绝了。
第二种状况曰:藏拙。这种情况一般是组诗中的一首过于出色,让人忽视了其他诗。像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其二:“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白居易的《忆江南》也是三首,除了“日出江花红胜火”那首,还有第二首和第三首:“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南宋诗人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说起来也是两首,“接天莲叶无穷碧”那首是第二首,第一首是:“出得西湖月尚残,荷花荡里柳行间。红香世界清凉国,行了南山却北山。”看来杨诗翁跟林子方真是情深义重,从残月孤照一直送到旭日东升。
杜牧的《秋夕》诗非常出名,有的版本也题为《七夕》。碰巧,小杜还有另一首《七夕》:“云阶月地一相过,未抵经年别恨多。最恨明朝洗车雨,不教回脚渡天河。”笔者怀疑两首《七夕》原本就是一套的,读者诸君以为然否?
(王传生摘自《羊城晚报》2018年11月27日)
古人做了什么之“你在抄袭我!不,我是化用”
□佚 名
诗词讲究出典,这是自然。取人神髓,化为己用。化用前人诗句自然无碍,也因此诞生了无数千古名句。在诗词的创作中,运用前人诗句的现象是很普遍的,这也是对文化精髓的吸收、继承和发展,是诗词创作的一种普遍规律。
这里有个问题必须澄清,那就是,化用和抄袭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抄袭是原诗照抄,降而不能(韩愈之语),抄袭者不要说创出新意,恐怕对原句原诗也不见得能理解,自然落入剽贼之列。化用是在前人诗句的基础上,结合亲身所触及的真景实情,或借或改或炼,运典入化,浑然天成。
原版:(南唐)江为《残句》: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
化用:(宋)林逋《山园小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原版:(宋)陆游《马上作》: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
化用:(宋)叶绍翁《游园不值》: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原版:(宋)强彦《残句》:远山初见疑无路,曲径徐行渐有村。
化用:(宋)陆游《游山西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版:(唐)李白《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化用:(宋)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原版:(唐)翁宏《春残》:落花人独立,微水燕双飞。
化用:(宋)晏几道《临江仙》: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原版:(南朝)《世說新语》:山不高则不灵,水不深则不清。
化用:(唐)刘禹锡《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王夫之《姜斋诗话》:“‘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岂以‘萧萧马鸣,悠悠旆旌为出处耶?用意别,则悲愉之景原不可贷,出语时偶然凑合耳。”王夫之认为此为偶然凑合,千年以来作者代出,语有重复,也属寻常。而且李白也有“萧萧斑马鸣”句。
化用前人诗句,有用其意者,有用其词者,随着阅读量的增加,就会发现书之不尽,如能青出于蓝,又何尝不可呢?如,宋代范成大的两句诗:“花燃山色里,柳卧水声中。”与唐代顾非熊的“楼台山色里,杨柳水声中”相比,显然范比顾的原句更胜一筹,这是化用其词者。化用了你的诗句,还更胜一筹,这下对方只好默不作声了吧?
素材任意门·秘密武器“藏拙”
《菜根谭》有云:“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藏拙就是掩藏拙劣,不以示人,常用为自谦之辞;或指故意不露锋芒,使外表看起来笨拙愚鲁,用于形容人谦逊、有意不冒尖。如,唐代罗隐《自贻》诗就说:“纵无显效亦藏拙,若有所成甘守株。”施耐庵《水浒传》第十九回也有一句话:“晁某是个不读史书的人,甚是麄卤(麄cū,同“粗”)。今日事在藏拙,甘心与头领帐下做一小卒,不弃幸甚。”鲁迅的《书信集·致台静农》也说:“字写得坏极,请勿裱挂,为我藏拙也。”可见历代文人谦虚得紧。这当然也跟我们的文化有关。而诗人们写诗却极力达到最好,这又说明了对艺术追求的极度严格,毕竟有子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标杆在。
意林·作文素材 2019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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