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春节过后不久,在上班途中的地铁上,生活在北京的出版社编辑朱利伟(网名“向北向北”)偶然发现一名男青年在阅读《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她觉得这本书的名字非常好玩,就顺手拍下了男青年读书的照片。
在此后的4个多月里,利用上下班坐地铁的时间,朱利伟陆陆续续拍下了百余位阅读者。最近,媒体报道了她的“地铁上的读书人”系列“朋友圈摄影展”,这些照片在网上早已被争相转载。有老人拿着放大镜逐字逐句地阅读太宰治的《斜阳》;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读《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还有“愣头青”用电子阅读器读起了《毛泽东传》……地铁的阅读世界,远比人們所想象的更丰富、更多元。
朱利伟的摄影,用事实反击了“欧洲人在地铁里看书,中国人只在地铁里玩手机”的偏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偏见就被一些人信奉和追捧。站在激励公众阅读的立场上看,以上说法或许并无恶意,然而,总是觉得文明程度不如人,未免也是不自信的表现,在所难免的是,久而久之,在行动中向这种不自信妥协。
说实话,外国地铁车厢里的读书人,远没有一些网文照片里显示的那么多、那么密集;国内城市的地铁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玩手机。除了朱利伟记录的那些坚持阅读纸质书的人们,退一万步说,电子阅读时代,何尝不是有许多端着手机的乘客,也在认真阅读一本“大部头”呢?阅读介质变了,追求精神向上向善的人心可没有变。
必须要承认,地铁不是最好的阅读空间,地铁车厢也无法提供理想的阅读环境。它嘈杂,摇晃,还经常没有座位。很多人选择在地铁上读书,不乏有消磨时光的考量。
但回过头来看,乘坐地铁的时光也是弥足珍贵的。地铁时刻表是固定的,既不存在地面交通的拥堵困局,也不可能任由人超车、加速。坐着按部就班的地铁,你不必着急也不能着急,书本成了最好的陪伴。可想而知,上班时间工作节奏快,回家以后又要陪伴家人,还有必要的休息和娱乐,恰恰是坐地铁的这段时间,完全属于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读上几段。
不必为阅读从生活中消失这样的伪命题而杞人忧天。更有现实价值的讨论应该是:在阅读介质和阅读方法面临转换的当下,人们应该继承前人怎样的阅读习惯,又如何将阅读更好地与现代社会相适应。
地铁里人来人往,遇到相同的人似乎不那么容易。朱利伟开始拍摄地铁里的读书人以后,却经常碰到同一个姑娘。“她几乎在每一个工作日的同一时间、同一站点的同一个位置读书。”那位姑娘在一个月里至少读了4本书,对于忙忙碌碌的职场人士,这个数字已经不算少了。不管在哪个时代,阅读都需要日积月累,养成了习惯,就会发现做到的要比预想的多得多。
阅读本身并不是多么高贵的事。在地铁里读书,大概是阅读最没有仪式感的时刻了。但是,谁又能否认地铁阅读的价值呢?沐浴焚香坐拥书房是一种阅读,在车厢的局促空间里读书也是一种阅读,重要的不是比姿态的高下,而是通过阅读是否增加了见识、提升了智慧、达到了更积极的精神状态。就像这组“地铁里的读书人”照片所告诉大家的:任何地点都可以是读书角,读书人一直都在,只是恰巧你没发现。
(潘光贤摘自《中国青年报》2018年8月14日)
意林·作文素材 2018年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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