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少时迷恋写信,属于朋友圈内的写信高手。选择写信,除了擅长写写弄弄,字也算端庄,还另有原因,我受不了当年的电话,太折腾人了。
当时电信不发达,公用电话一般安置在烟纸店、居委会这些人群密集处。我们弄堂口的烟纸店负责传呼的阿姨,接通电话,会像派出所户籍警一样,问明你是何人,打算找何人,何门牌号。放下电话听筒后,她跑到对方的樓下,大声疾呼,搅得四邻皆不安。
就算电话接通,但双方照样不能好好说话。因为有人在后面候着呢,用殷切的眼神盼你长话短说,算是修养好的,有的人不耐烦,你说话,他在一旁插话。
我和闺蜜有心灵默契,涉及一些私密话题,一概用暗语。有时暗语讲得过于隐秘,听电话的脑子不够用了,猜来猜去的,正话反听了。
写信不一样,尽情写去,如此潇洒。
1 7岁,我第一次出远门,去黑龙江当“知青”,绿皮老火车开了四天三夜。初到时,40多个女生挤在一座大帐篷里,四面透风,到了最冷的阴历年,大家轮流看守铁皮炉子,不让它熄灭,那好像生命之火,不然,帐篷里的温度是零下40摄氏度。
火光中的冥想,阅读,还有写信,是那段困顿生活中,给我的最大安慰。从遥远的北疆寄往上海的信要8分邮资,我买了几大版邮票才安心。信能超越重叠的山峦,春季泥泞的雪路,和我的朋友圈,和我所向往的外面的世界在一起。
意林·作文素材 2018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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