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娱乐片挑起了香港电影的大梁,而子弹啪啪乱飞的黑帮片无疑又是香港商业片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香港娱乐至上的文化生态我们或可以理解为殖民背景下的集体规避,关于自省和精神苦难极其无奈的规避。正如吸食鸦片----这一与近代中国命运捆绑式的小物件,我们知道,那并非解决问题的方法。因此,当那些关于“都市绿林”的片子一部又一部呈现时,我们分明感到了其娱乐表象下的诉求冲动。
香港黑帮片的发达自然离不开其独特的政治、经济、气候,我在这里试着谈一点文化上的可能性。
陈冠中先生曾经从五个维度谈香港文化:cando文化、半唐番文化、工夫文化、城市文化、世界主义文化。
这种纷繁的解读从一个侧面反映香港文化的多样性。而这多样性却是怎么也绕不过殖民文化的。cando文化从形式上看就已经打上了西方强势话语方式的烙印,而世界主义文化在香港的产生更是与殖民文化有着不可断割的联系。
大英帝国将殖民身份强加给香港的同时亦给予了秩序。这秩序使香港社会近一百年在身份的耻辱里相对安定。当大陆因为各种政治与军事斗争而动荡不安时,香港人在和平的生活里感到了庆幸。而内心深处的失落却又是那般的猛烈。潜意识里的身份认同与客观的不在场状态之间的冲突是内心失落的一个原因。而更重要的却是男人式的政治崇拜被强烈引诱而不得实施。如果这一点得不到殖民文化中“持枪自由”的制度支持,完全可以预见香港最发达的文化产业将就会是各种带有暴力性质的电子竞技游戏。这一点在大陆和平安定的今天得到了印证。我一直在想,如果1919年中国拥有和今天一样的各种电子游戏,五四运动还会不会发生。答案是肯定的,我们只要看看现在各种命名为“三国”、“争霸”之类的游戏名称便会明白。游戏不过是和平年代中满足好战分子战争欲的无可奈何的替代物。而事实上,男人都是好战分子。
由政治崇拜(将战争归结为政治行为之一种)与持枪自由产生的香港黑帮文化不过是真人版的枪械游戏而已。因为人的实在参与,这个游戏具有了强大的真实性。真实性使得电影作为一种艺术方式拥有了对其进行表达的可能性。
电影的影像语言在对游戏的叙述方面显然比其他艺术门类的表达方式更具有优越性。二者兼有的一些诸如直观性、模拟性等特征几乎使得电影表达游戏成为必然。在这样的必然中,香港黑帮片的发展没有例外,它迅速地崛起。
不管是刘伟强、杜琪峰还是吴宇森,他们所创造的“都市绿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游戏界面。古惑仔和小马哥们就是在这个界面中代表香港男人为了权力、女人以及所谓的义气而砍杀。权力、女人和义气(政治正确的伦理要求)构成了男人政治梦想的全部内容。因此,不难理解,当这些电影在和平年代传入大陆后是怎么样的引起了一个时代的血脉喷张。《三峡好人》中的那个用纸点烟的镜头惊心动魄的反映了这一点。
香港回归后,由于惯性,娱乐和游戏继续向前滑行。所幸的是,对于娱乐和游戏本身,香港电影开始了反思。《无间道》系列便是一个很好的尝试。这里无意争论艺术和娱乐的优劣。但是毫无疑问,多元的一定优于一元的。
政治是无奈的,乱世是不好的,意淫是无罪的。对于香港黑帮电影,我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07年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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