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文
因一篇《朋友圈的碎碎念》(见《万松浦》2025年第1期),喜欢上了王十月先生的作品。于是就读《不舍昼夜》。这一读,不得了!
一页一页的阅读里,就感觉自己读到了一本不一样的书。一种强烈的反俗情绪,一副魔幻情调给人的微醺。作者采用击鼓传花的手法,引导一个个人物出场,天成自然,有效降低了作品的阅读门槛。探究的是个体如何在大时代保持独立性。寓含或者说释放的是作者耀眼的理想。其实,话题绝非时代特有,不仅萨特,司马迁的《报任安书》就作过类似探讨。
小说讲述了一个关于个人成长、时间流逝以及命运流变的故事。确能应和“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主人公王端午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一个小山村,是一名极度叛逆,极富挑战性的“醒宝(方言:傻子的意思)”。他不甘走父辈的老路,感觉乡村像个铁屋子。初中毕业后,他将劳动强度极大的割芦苇当成仪式庄严的成人礼。然后由大姑妈牵线进入纺织厂学习机器修理,当县城工人的身份转瞬间成为时代弃儿时,他听从四姐的遗言,携带几本时常翻阅的书远走高飞。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辗转深圳、东莞、广州等地,度过了短暂、平凡却不乏精彩的一生。作者透过纷繁的时代镜像,直呈时代最主要的真实。有人们内心沟壑的纵横、也有各式人物命运的漂泊和浮沉。其生命经由这些体验与他所走过的历史时间和历史事件完全融合为一体,为我们留驻了一个时代,呈现了一幅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图谱,揭示了一则关于现代人在精神废墟中寻找自我救赎可能性的深刻寓言。安妮·埃尔诺的《悠悠岁月》,是带读者一块回忆,《不舍昼夜》是带读者同步感受。虽然王端午遭受了挫折,但他知道这世界是美好的。不幸的是,这世界本身也不知道自己的美好究竟在哪里。
我个人定义,《不舍昼夜》是以王端午维护人格独立发展为主线的,就像《静静的顿河》以主人公格里高力的性格发展为主线一样。莎翁笔下的奥赛罗、哈姆雷特、麦克白都有自己性格发展的规律。尊重性格发展就意味着作者是在创造完整的形象。小说在过去与现在、乡村与城市、记忆与现实之间不断跳跃,形成了一种近乎精神分裂的叙事节奏。于是,一个荒诞而内敛的男子跃然纸上。作者没有刻意写出他的高大与渺小,也没有回避那些成长中必经的尴尬与困窘,贴紧他一生中经历过的善与恶、成与败,令读者切身感觉这个人物可爱却真得不可恨。就是说,即便荒诞不经,也总还有被原谅或被接受的理由,因为小说通篇保持着它应有的庄重与适度——绕来绕去,我是想说,王十月笔下的王端午,包括冯素素这个文学形象可能要立起来了……
在走投无路将要活不下去的时候,王端午偷走了大学生李文艳的身份证和毕业证,并顶着他的名字和人设,在名匠公司干得风生水起!这是小说的核心情节。之前,为了哥们义气和心内固有的正义,他谢绝了高薪岗位和一夜暴富的诱惑,不但没一夜暴富,还为此丢掉了三个月的工资。为躲避名匠公司办理出国游手续会暴露身份的风险,他卡档期悄悄去了一趟江西,得知陷入绝境的李文艳早已自杀身亡了!这要怎么弄!之后,他每月给李文艳的母亲寄款,直至查无此人。可还是不行。作为一个隐形的杀人犯,他始终生活在陀翁笔下拉斯柯尔尼科夫式的“罪与罚”的煎熬里。之后不久,老板让他接任总经理的位子,并运作上市。恰在此时他的好友刘祖之告发了他。于是,他与名匠公司和谐分手。
对王端午来说,相比间接杀死李文艳这事,其他一切都不是事。正如书中所言:“当人具有强烈的羞耻心和道德律时,这个人是不自由的。”
为何不能放过自己?因为王端午身上驻有四种人格。第二人格是因他而夭折的弟弟王中秋,第三人格是李文艳,第四人格是他为了摆脱李文艳而取用的王端。“端,物初生之题也。”够累的。看外面的世界时他还带着四姐的眼睛。要知道,特立独行的四姐却因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罪名被判了死刑!王端午有错,是可以原谅的错,因为人家先错了他。只是没想到,这个错误能生长,且不可控。
从此,形而下的他告别了身价即将上亿的李文艳,复活了自己——变王端午为王端。之后,他用十多年的跋涉证明,改变自己远非改个姓名那样简单。
接下来,他靠几年副高管的年薪,成功开业了西西弗斯书店,圆了自己毕生的梦想。这是一个转折。成功源于他一直把读书作为摆脱人生困境的突破口,这为后来的网红做了铺垫。凭借地理位置的优越和“肉身匆忙,等等灵魂”的广告语打开了局面,实现了经济与人格的独立,弃之前的狼性思维,开启了自己的佛系修养。作者海量的知识储备里,透着一些不能言喻的心灵隐秘。在变幻的时代,“我们的心灵如何安放”?这是他想法与我们沟通的话题,也隐隐指出了超越这种困境的潜在路径。尤其那句广告语,犹如灯笼里的火,光达于外。
《不舍昼夜》还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西西弗斯书店的物质收入仅在其次,最大的收获是遇到了他心爱的妻子冯素素。在郁金香工艺品厂打工时,王端午遇到了心仪的姑娘宋小雨。人生往往从第一面开始就注定了。刚见她时,就没有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的感觉。可是,为了发展自己,宋小雨去了“关内”。王端午没带通行证,去不了!读到此处,似乎能想到卡夫卡的《城堡》——近在眼前,无论如何进不去。王端午回家办理通行证时,被乡官刁难,返回时又被骗得精光,还差点丢掉性命。导致他错失了宋小雨。十多年后,频繁光顾西西弗斯书店的文学青年冯素素,一心做着狂热的作家梦,迫于现实中无法逃脱的生存压力,选择嫁给王端午。在王端午看来,冯素素正是他心内“能说得来话的人”。她说话像明镜一样直击事物本质,分析问题总是一针见血切中肯綮。虽然婚姻并没有让冯素素实现作家梦,但是当丈夫生重病急需做心脏搭桥手术时,她勇敢地站了出来。她始终在以小说家的眼光来审视这个世界。她的文字变得越来越平庸,她的肉身却成为了直面生活的强者。
支撑起一个时代,需要这些人,也需要那些人。小人物都是立体的,可爱到可恨,却透明得优美;也是很值得尊重的,这社会本就是由小人物托举着的嘛。王端午离开工厂是必然的,因为“工厂里只需要没有思想的工人”;离开名匠公司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不光内心,人设也要崩塌了;舍弃温暖的家庭去流浪,却不一般的反常。这是他的与众不同。每次逃离都源于对现状的不满,每次追寻都是为了内心的自由。但现实远比理想残酷:在家能活着,在外活着是问题。第一次出门,从广州到深圳,他们就被转手倒卖了五次!……
歌德说:“高昂的热情,坚持不了两个月。”“坚持”一词寓含的本义就是:总要倒的。
儿子的叛逆几乎与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当初的父亲没有办法,现在的父亲也没有办法。可王端午知道,时间会有办法。因此他释放了足够的耐心。
得与失,荣与辱,像只关注自己关注时代的复眼。忍到极限的王端午认为,自己的余生里,只有释放了狼性,才能抵达真正的人性。于是,他选择将这一切告诉儿子,就像当初选择告诉妻子一样。当初说出间接害死李文艳真像的后果是,抛给了冯素素一个无解的难题——因为她已享受了这份“孽息”,怎么选择都已是错的,这导致了她的产后抑郁。告诉儿子也没换来预期的效果:希望儿子懂得世道的艰难,能够像个男子汉样有担当。
告诉妻儿,证明自己是个勇敢者;保持勇敢的接续努力是离婚,自己净身出户。无法挽救自己,只好“嘉孺子而哀妇人”了。接下来,他要证明的,是他的一生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带着一本《西西弗的神话》,重启了流浪。以前为了生存,是形而下的流浪,现在为了灵魂的自由,是形而上的流浪。流浪,就是昼夜不舍地追寻。不同时期的王端午想法都是一样的,有如奔流在同一条峡谷里的几条溪水,总想往一处汇流一样。靠捡垃圾维持生计,开启了自己的回归之路。身在回家的路上,心却还在想四姐的叮嘱:“走,走得越远越好。”疫情阻断了他的行程,只好返回广州做起了“热得突然、凉得迅速”的网红。他想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却不知不觉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收获是精神上得以升华,实现了从蒙昧到释然的跨越。像悉达多的悟道:人生重要的不是抵达,而是在昼夜交替中感受生命的激情与流动。
李中标创业的代价是被打折了一条腿。他的实业颇具规模,可受疫情影响濒临倒闭。两人保持着为兄弟两肋插刀般的情谊。参加县读书会时,王端午认识了县日报社的副主编老曾和县委办的沈亦知。他重启流浪时,两人都已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尤其沈亦知,身价千亿。都向他发出过邀请,均遭到了谢绝。谢绝邀请就是谢绝亿万富翁的人生。寥寥数语,作者为我们揭示了恍若一个集体扯淡的时代——老曾靠上市卷来的钱在周游世界——一个人人都想割韭菜或被割韭菜的时代。作者似乎有意放任老曾、沈亦知们逍遥——恶得不到惩处,作品就有了批判的力量。通篇贯穿《西西弗的神话》,而《不舍昼夜》何尝不是一部神话。曾经一同落难的另一名同伴刘祖之,是作品中少有的人物。因自己的猥琐与贪婪,最终“进去”了事。寥寥数语,彰显的是作者对恶的无情的批判。
走投无路的王端午做网红,蓬勃而热烈;冯素素却因此被网暴!此处最贴近现实,也有很强的带入感:王端午究竟该怎么办?冯素素该怎么办?还有王快乐,相信不同的读者会有不同的构思与愿景,王十月给出的路径也不一定是最好的。注意我的措辞是路径,没说答案。我感觉,作者一番的努力是想告诉我们:或许救赎不在于找到某个确定的答案,而在于保持不舍昼夜的追问勇气。
书读完了。
好一曲“孔雀东南飞”。
就像当初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一样,去特区打工成就了多少人!
需要牢记的是,悲苦才是打工仔的精神胎记。
书被合上了,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却一直飞扬着。《不舍昼夜》的可爱之处,不仅是一部关于困境的小说,也是一部关于如何通过艺术来面对困境的小说。无论作者怎么构思,篇章怎么精彩,却并不比生活高明,因为它们就是生活。作品里隐藏着要命的熟悉,读者竟一时择它不出。既然已经过去,有的是时间进行回思。尤其需要我们思考的,是这个短短的过程里,作者究竟藏匿或曰想表达些什么。
不难看出,作者是矛盾的。因为生活本就是矛盾的。王端午的精神困境具有普遍的代表性。在城市的现代气息里,物质丰裕与社会地位提升的代价,是精神家园的失落。因此痛定思痛的他要步行回湖北老家。这种异化不仅表现为他与乡村故土的疏离,更深刻地体现为他与自我本质的断裂。作者敏锐地捕捉到,现代性带来的不仅是生活方式的改变,更是一种存在方式的彻底重构。于是,《存在与虚无》频繁出场。主人公在城市中的生活越是“成功”,他的精神世界就越是空洞,这种陀翁笔下基里洛夫式的悖论生存状态构成了小说最触动人心的部分。
卡夫卡说过,笔是作家的器官。那作品就是作家的行文或行为规范了吧。作品能够牢牢牵住读者,源发于底层的真实。浸漫着作者对特区历史意义的敬畏。毫无疑问,小说绝非作者个人或哪个人的自传。但肯定隐含着作者童年的颠沛与流离、青年的迷茫与奋争、中年的回味与反思。可是,若把主人公的悲剧概括为命运的作弄,就一笔抹杀了小说的全部社会意义。这是作者从内心深处对生命的根本发出的永恒叩问,系精神层面的独白——告诉人们,虚构的文字背后藏着一个真实的自己。他在以珠江三角洲为镜子,解密民族的心史。或许正是被这种狂热的灵感击中,才诞生了《不舍昼夜》。必须承认,在作者笔下,死是一种价值取向与判断。尽管人们都知道,死亡算不上真正的出路。活下去的代价是死。这是某些群体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社会根本上就是不公平,一部分人的死总会唤醒一部分人吧。
读到这里,概不会还有人问:真有这样的事吗?……
现实是需要接受的。不管您接受不接受,这就是我们过去五十年的历史容颜。作为一名写者,王十月先生不想将百年一显的伟大瞬间放走,因为人类的出路无非两条:要么回到原来(湖北老家),要么走向未来。一来一往的探索里展示了作者全面的自己——人生何尝不是一来一往、一进一出。
对于四姐的死,一部《卡门》早给出了答案。至于王端午的选择,《悉达多》也能给出部分答案。可是,生活里求不出答案的比比皆是。《不舍昼夜》可谓王十月版的“娜拉出走”。娜拉要怎样才能不走?易卜生《海的女儿》告诉我们:放她全部自由,她就不走了。“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因此只得走。”(见鲁迅《娜拉走后怎样》)。那就走吧。“大师在流浪,小丑在殿堂。”落魄的王端午为我们验证了这句话。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亚才成为了大作家嘛。
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昼夜”意象富有深意。白昼代表着理性、秩序与道德规范,是主人公作为成功人士必须扮演的角色;而黑夜则象征着潜意识与心理阴影,是他与故土、父亲、四姐、弟弟、李文艳保持联系的唯一通道。这种昼夜的交替不仅是时间上的循环,更是主人公精神分裂的生动写照。于是,万动俱息的黑夜里他经常“没出去”。白天里他是人,夜晚他切换成为“狼”。现代人不得不在社会期待与自我认同之间不断切换,恰如王端午脑海里与王中秋的角色切换。《不舍昼夜》的标题本身就暗示了这种无休止的撕扯与煎熬,这是最折磨主人公的地方,也是作者泼墨最多,试图弥合这种分裂的着眼点。
伟大的作品都是淳朴的,可贵的是它幸福或曰苦楚的浓度。阅读的过程里,读者是能够直接体验到主人公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的,也能感受到作者对主人公近乎“非人道的折磨”。主人公受着煎熬,读者还能好到哪里去!这种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统一显示了王十月先生高超的叙事技巧——虽然风马牛不相及,王十月笔下的老父亲进广州还是让我联想到了曹雪芹笔下的刘姥姥……
小说结尾处,王端午与冯素素实现了角色转换。耐人寻味。
事实上,冯素素是值得爱的。作者通过大段大段的对话,写出了她的与众不同。两人过年回家结婚时,一家人围炉热聊,老父亲想让他们早点生个孩子,冯素素立马涨红着脸说:“什么时候生孩子,是冯素素自己的事,没有人能逼她做任何事。”一句话使众人在大喜之日沉默无语。而怀孕之后,她不再用第三人称说话,而是改成“我”,这些微妙的变化,说明她不再执着于那个遥远的梦想,慢慢学会扮演好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冯素素的妥协与王端午的“叛逆”形成显明的对照。离婚后再嫁人的冯素素仍然不远千里参加了王端午父亲的葬礼;王端午生命的最后,给予他关照的,还是冯素素。冯素素知道自己为何要变。问题是她知道如何改变自己,不知道如何改变身外的世界;在一出出的日常里,先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再满怀激情地摒弃平庸的权衡和平衡,让自己变得不平庸。这就是冯素素的平凡与伟大。
木心先生有语:“最幸福与最不幸的爱,都与死接近。”
你被谁打动,谁就是你的命。随着宋小雨侄女宋微的出场,小说的压轴大戏登场了。三十年前王端午与宋小雨的相爱注定是段传奇。给老板加班的同时,不忘“给自己的命运加班”的宋小雨,从深圳辗转到了中山做传销,最终导致了自己的失踪;被她救助的读大一的弟弟选择辍学,寻找姐姐……这一找就是三十年!宋小雨的魅力盖过冯素素,是作者塑造的最干净、最具力量最成功的女性。有人会不喜欢冯素素,可没有人会不喜欢宋小雨!她的失踪源于她的干净,是读者最揪心的痛。这让我想到了《红楼梦》里最清纯的十二金钗之一的妙玉——王十月笔下毫不留情!
作者《后记》里有言:“我非我时谁是我,我是我时我是谁。”在这社会里,有多少人找不到自己。“我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我(见作者《朋友圈的碎碎念》)”。人生是未知的,在没有死之前。身心疲惫的王端午在一片迷茫中接近了生命的终点。2023年元月,因新冠疫情心脏引起并发症离世。此时,儿子还在从美国回家的路上,两对父子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这似乎带有某种启示。人类与死亡之战,结局注定会是悲壮的——作家天生是悲观者。
看到这个结局,有人会问:父亲九十岁的人生真比五十岁的王端午长吗?
时光是带有尘埃的,自开放初期至今才几十年,我们已感觉到了遥远。如果没有艺术家前来揩拭,时代会被埋没。每个过往的历史都在默默地等待我们的回眸。非常有幸,四十年前的“打工仔”等来了极具才情又意兴湍飞的王十月先生。《不舍昼夜》中的每一个句子都经过精心打磨,每一个意象都承载着多重含义。这种对语言本身的尊重与雕琢,使《不舍昼夜》超越了简单的社会批判与救赎,达到了存在探索的高度。通篇采用真实地名展开叙事,一连串真假沉浮的故事情节犹如磁铁一般抓人眼球,使读者心无旁骛,陪主人公走完了五味杂陈的一生,并同步捡拾被自己丢失的时光。
有人说,史是一座孽镜台,能给我们照出前因后果来的。是这么回事。王十月先生秉持文人的宗教,用500个页面告诉我们同一个道理,认识自己很难,做自己最难,实践者最有发言权。这是一种唯物史观。也算思考者的特权。小说家是造梦人。可见小说不是药。它还原了一个真实,留驻了一段截图,为当下的“迷茫”点开了一个或多个出口。让我们接受的是一次完整的灵魂的洗礼。作者追赶或曰鸟瞰的是当下的这个时代,荒诞也好,真实也罢,事物都是在矛盾中前进的,即我们还会是我们,美好注定美好。
树上结了果子,很少人去感激阳光,空气和水,而事实却是它们的功劳大得很。这便是特区这方热土对作者的浇灌与熏陶——重墨讴歌正是发自内心的感恩与反哺。其实,文学就是将自己从大地里挖掘出来的东西交给读者,这一点王十月先生非常无私,也毫无保留。
《儒林外史》第四十九回有语:“若是不知道揣摩,就是圣人也是不中的。”读书的过程应当是先理解作者,再去理解作品。自己认知有限,视野短浅,即便仔细揣摩了也难免落个肤浅。陶渊明都自诩好读书而不求甚解,那我只剩喝彩的份了。

